青衣雪(番外二)

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父亲,我母亲进宫的时候便已经怀孕了,她服侍的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唤作瑜妃,瑜妃也不爱争抢,鲜少踏出宫门,母亲怀孕的事便瞒了好几个月,直到肚子大的掩饰不了。

之后我便出生了,有记忆的时候,常听见瑜妃娘娘问我母亲父亲的去向,母亲总是回避,瑜妃娘娘人美心善,通常不会追问。

直到我十六岁那一年。

那些年母亲和瑜妃娘娘韶华都不在了,我那日正端着糕点去往瑜妃娘娘的寝屋,突然听见瓷器坠地的声音,我急忙冲进房内,便看见瑜妃与母亲双双跪在地上哭成一团。

原来,我的父亲,曾是与瑜妃娘娘私定终身的人,无奈瑜妃娘娘被强迫进了宫,而我的父亲整日拖着一副躯壳四处游荡,母亲与瑜妃眉眼有几分相似,在入宫前的一个晚上,我的父亲与我醉酒的母亲行了鱼水之欢。

也可以说,我的父亲,不认我的母亲,即便后面得知有了身孕迫不得已想要负责,但母亲为了外婆的病着想,进了宫,也许,母亲并不是为了外婆的病。

没过几个月,瑜妃去世了,是一场大病,虽然是妃子,但不受宠,葬礼也没有多隆重,母亲认为瑜妃得病是因为她,也一直郁郁寡欢,过了不久,也病了。

瑜妃走了,母亲病了,我在宫里一时间无依无靠,我焦急母亲的病情,但我无从下手,直到那日战王进宫,碰见了我,第二天,也就是战王新婚之日,我被招进了战王府,母亲的病也得到了医治。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那么隆重的场面,我走在轿子旁,轿子里坐的是战王妃,我走了好长一段路,一路上,道两边站满了老百姓,全部呼声庆祝,车马队也是长长的一条,铺天盖地的红,看惯了瑜妃娘娘宫里的冷清,我觉得,王妃将会是一个很幸福的人。

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王妃呢,只知道侍卫让我做王妃的贴身侍女,以后要服侍王妃左右,我便糊里糊涂地被安排跟着成亲队伍。

拜完天地王妃便被送进了洞房,我对王妃的相貌实在好奇,但不得不等到第二天再仔细看看,母亲被战王安排成了府中养病,我去看了一趟母亲,跟母亲描述成亲那一路的盛况的时候,我看到了母亲眼中的羡意。

那一晚是我最近睡得最好的一次,虽然没有跟王妃见面说话,但就凭我挽着王妃那几次,我就觉得王妃是个温柔善良的人,跟以前的瑜妃娘娘一样,不,她跟瑜妃娘娘不一样,王妃有个爱她的夫君,拜天地的时候,我看得出战王眼中的喜悦和激动,以及礼成时战王眸中的泪光。

可是第二天,我听闻战王昨晚满是怒意地从婚房夺门而出,一早便出了府,我感到很奇怪,急匆匆赶去王妃的寝屋,王妃却早已起来了,我心觉第一天我就没做好本分的事情,头都低了几分。

王妃转头看见我的时候果然不是笑的,但我还为来得及开口,王妃突然间哭了,我当时一惊,立马上前——

“王妃你怎么了?”

即便王妃摇头拭泪,但她的眼泪还是不住地流,只见她笑了笑,声音温柔如水:

“我没事。”

给王妃梳妆的时候,王妃一直透过铜镜看我,仿佛是在看一个故人,那是一个很想念的眼神,后来我才知道,王妃是北国的墨兰郡主,我听说过,可是,即便远嫁,也能带上自己的贴身侍女啊,虽然心里疑惑,但我也不敢多问,只得静静替王妃梳妆,但不得不说,王妃生的可真好看,比我在宫里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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