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是我记忆的开始,也是我童年的结束。那里,如糖果般的甜蜜存留在舌尖,丝丝入扣,如清晨温暖的阳光撒在身上,温暖人心。那里,存留着我全部的思念,剪不断,理还乱,挥之不去。
那里,其实是一个渔场,很大,遍布鱼池和鱼棚。我住在两间十几平方米的小屋里,一家五口不大不小刚刚好。屋内陈设十分简单,三张小床,两口柜子,一台老式电视机和一张圆形餐桌。桌周围是一圈木椅,这里的老板和员工总是在这里边喝酒边讨论工作上的安排。老板我叫他爷爷,员工都是叔叔。我从不关心这些,总喜欢一个人在院子里溜着玩。春天,鱼池四周盛开着白色的小野花,一片连着一片,小草也都睡醒了,在春风的吹拂下晒着太阳。杨树柳树全都发了芽,枝条开始变软,垂在冰雪消融后的水中,为自己梳妆。我喜欢采摘大把大把的野花在手上编成花环,但从未成功过,倒是把手染绿了,便随手扔掉了。春天总是很短暂,夏不知不觉地就到了,我只爱夏天的清晨和傍晚。早上,所有的花草都沾满露水,从旁边经过,便会把脚弄湿。空气还有点冷,牵牛花开的正艳,粉的,蓝的,紫的,爬在树上吹着小喇叭。穿过一条小路,就到了妈妈的菜田里,几个小方块整齐的种着辣椒,黄瓜,西红柿等蔬菜,有高有矮,蜜蜂在里面嗡嗡作响。看着又绿又长的黄瓜,我习惯摘一个最大的黄瓜,上面的小刺很扎手,我忍着痛用手把刺搓掉,掰成两半,一口咬下去,脆脆的,一阵清香在嘴间蔓延。等回到家,连黄瓜蒂都不知道去哪了。当夕阳的光照在我脸上,是最开心的时候了。晚风从指尖掠过,余晖在水波里摇晃着,青草与野花也伴着节奏随风拂动。我和父亲一起走在一条窄路的小路上,他拉着我的手,狗狗时而跟在我们身后,时而又奔到我们面前,欢快地摇着尾巴。我忍不住挣脱父亲的手,一蹦一跳的追赶着小狗离近了一下子扑到它身上,然后翻滚在草地间,阳光晒后地上很暖和,笑声和狗叫一齐和回巢的鸟儿消散在天边。秋天,天气开始变冷,爸爸妈妈早把菜田收拾干净,屋子里堆满了大葱,冬瓜,南瓜等。冬雪常常在寂静的夜里降临,我每次遇见它总是在被窝里发现窗上的窗花变亮了,就知道下雪了,小狗在白雪中早就印了好多梅花……
四季轮回,我悄悄地长大,孰不知,所有也跟着在改变。由于城市建设的需要,大院里增加了更多的大棚和厂房。家门前铺满了砖块,不容一棵小草从缝隙里钻出来。屋顶也加盖了一个大棚,把阳光彻底从房间赶走了,每日屋中都阴暗而冰冷。周围的大树移栽到别的地方,一排一排的在远方伫立着,像是排着队等待检阅。妈妈的菜田也因为不合规矩不得不毁掉,花儿草儿全部被打了除草剂最后不正常的枯萎了。然而还不料,这里还是不能让这座城市满意,最终还是判了死刑——必须拆除。
后来,我离开了。听说那里现在时常被雾霾包围,甚至沙尘暴也会来到那座城市。人人出门都带着口罩,天空阴暗,很难再看到明媚的阳光和湛蓝的天空。只是,我还在怀念那里的春秋冬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