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饿了一天终于有饭吃了。”纪昀摆摆手往扎堆的村民里走去,眼馋地看着大鹅再瞥瞥面黄肌瘦的村民们,“你们这么怕我应该有饭吃吧。”
哪怕此刻是毒药,我猜纪昀也会吃下去的。待村民颤颤巍巍地拿来几个带皮的红薯,纪昀已等不及了一手拿了一个便吃了起来。
“孩子你慢点吃,是爷爷错怪你了。”老人言罢眼角还流起了泪,而村里几个话多的村妇早已谈论起村子里发生的怪事。每隔一段时间绿水村便会失踪一个男孩,过一段时间自己回来了却失了理智疯狂伤人,还嚷嚷着学武功。
村里众人不堪其苦,寻了此处宅子建了地道躲着,今晚便是月圆之日,不想先遇到纪昀这个奇怪的异乡人。
“糟了,地洞上方好像暴露快撑不住了,村长怎么办?”
旁边走过来一个青壮年对着面前的老村长一脸焦虑,“该不会就是他带过来的吧。”说完便将手里的矛叉对准盘坐在地上还吃着红薯的纪昀,周围的村民也紧跟着后退一步,指着纪昀面露惊恐状。
看着这群没脑子的村民,我只能抚额,“你赶紧问问元力功法的事,别光顾着吃。”纪昀看着四周敬而远之的村民,眼神有些黯然,将已经吃了一半的红薯放进嘴里,放下手中的另一个红薯,径直朝着来时的地洞口走去。
“你尚且不知门外是什么样的人就要去送死?”
我有些气地看着感性的纪昀,他竟要一个人去面对那什么怪物,之前可是还珍惜小命不敢冒失,“这......这算是上头了?”
纪昀试着调动识海里的那团白气,呆呆的一团比之前小了一圈,可实体却看着比之前凝实不少。努力调出更多来平衡内心的不确定,不想,白气却像有了生灵般又缩回纪昀的识海。
一旁的村长看见气息有些紊乱的纪昀终于支撑不住摊在了地上,这才发现他是在试着调出什么,伸手探去额头,不禁颤微惊讶道:“你,怎么会有这般奇怪的内息?”
虽然弱小到缩成一团,居然是全属性的?元气界自从那位仙逝后,几百年没人有过这样的元气了,“莫非?”
老人抚着发白的胡须看着眼前的异乡少年,从怀里掏出一本族里孩子们启蒙的功法颤巍巍地递给了一旁的纪昀。
我瞧着老人眉眼间隐约有些喜色,似是完成了一件非比寻常的事,还有什么比他的村民更值得他关心的?定是有些古怪。听到我内心想法的纪昀,暗自瞥了我一眼算是吐槽我疑神疑鬼,随即按照书上的指引一步步地调出元力。
和元德大陆上大多数人修炼的德气不同,元力算是一门偏僻的修炼学问,在很久以前盛极一时,终因后继无人衰弱。修炼元力的人,有随心而动肆意妄为的大魔头,亦有返璞归真顿悟的民间老道。人人孩提时都会修炼一点,但真正选择修炼道路时多数人都会选择德气,将其视作传统正宗。
又是和那日一般鲜红色的气息再次显现,但似乎被什么束缚着了发出像是困兽哀嚎的咆哮声,气息卷起一阵阵微风吹开了盖在地洞顶端的草席,地洞显露。
从洞顶探出一张狰狞目眦欲裂的鬼怪面孔似在观察洞底的情况,村里的青壮年冲到前面正欲抵挡,村长却在此时朝着纪昀跪了下来,“您是福泽之人,求您救救我们这个村子吧,我们实在没办法了。”老人说着还一把一把地抹着眼泪。
好心肠的纪昀收了元力扶起老人,眼神也扫向角落四周匍匐着的衣衫褴褛的村民,要说这是一个乞丐村也不为过,哪有之前玉牌里说的那般繁华。
唯有一对夫妇面色焦急异于常人,见纪昀就是村长一直苦苦寻找的人,不停地磕头求求纪昀救救他们的孩子。
“父母健在,人生一大幸事,可惜年少误入歧途。”心里这般想着的纪昀一步步向地洞外走去,脚下仿佛踏着万千信仰般义无反顾,我还呆滞在一旁直到他到了洞外才跟过去。
我想起来了,纪昀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即使被领养到养父养母家也只是短暂幸福,几年后一次狩猎中夫妻双双不幸跌落悬崖尸骨无存。后来邻居家俏皮的小姑娘也搬走了,村里一直有人传言纪昀是祸害,要将他赶出村子这才有了这番历练。
失去让他更懂得珍惜,即使他只是个皮厚的熊孩子过于贪玩,但此刻被人需要着依赖着他的内心是充实满足的。
“来者何人?”少年早已迷失了心智,眦着一双猩红的瞳孔向着迎面走来的纪昀怒吼咆哮着,“你也是那群老头子的帮手?”
“不不,我只是个过路的老实人,想要借你提升下这初得的功法。”
两人这一来一回,都试着调动体内的元力向着对方攻去,恍惚间卷起的气流让地洞的草席更加随意,索性茅草飞上了天绕在二人头顶上方,此时若是停下定然落个满头草屑。
“试着向他的胸口攻去,那里有古怪。”
纪昀一击不成,也看出对面的少年在努力护住心脉,索性撤了回来。
“第一式,元力合一。”
试着聚集识海内跳动的白团,凝神着力将盘旋在头顶的草屑朝着少年击去。榨干的识海在白团的支撑下尚未枯竭,白团子似在讨好纪昀愈发卖力反哺识海,让纪昀不至于抽干力气倒地。
那边被草屑覆盖着的少年倒在一旁喘着气,双亲早已赶过去,只见依旧发红的瞳孔还憎恶地看着周围的人。
“不好,快离开他。”
纪昀扶着村长递来的拐棍还没来得及查看少年伤势,见氛围不对连忙提醒。随着一声“轰”,少年早已不见,只余下烟雾中被轻微炸伤的夫妇二人还愣在原地。村民们也纷纷从地洞中出来了,几个妇人忙上前安慰着泣泪的母亲,一旁的大鹅见了身旁吞咽着口水的纪昀,倒也自觉地跑到村长身后躲着。
随着纪昀调动的元力更加凝实也让我的本源愈发增强,这样想着我不禁笑出了声,真是一笔好买卖。
当夜,吃着烧鹅的纪昀抹抹嘴上沾上的油腻继续啃着。一个时辰前,村民们见灾祸暂解,准备宰只大鹅犒劳纪昀。早已馋的不行的纪昀,回头看了眼叽叽喳喳的傻鹅们回道,“就那只叫得最凶的大鹅吧。”
篝火旁还有几个善针线的妇人在熹微的火光下为纪昀缝制新衣,时不时拂拂眼眶想起了征兵的小儿子,同样一身短褐不知身在何地。
喝着桃花树底挖开的酒酿,天然雪水在一年年泥土的呵护下日添风情,一壶农家桃花香足以醉人。宴罢,老头还未歇着,便走到了纪昀身旁,用先前借给纪昀的拐棍敲了敲摊在草堆里的纪昀,待两眼清明侧过头来又挨了一棍。莫名其妙挨了两下,纪昀只差跳了起来,“你这老头怎么回事?”
“你看看他怀里抱着什么?”我提醒道。
“这是元力修炼的中阶功法,适合这门功法的人很少,族内也没人修炼过。”老人将一本破了封面的功法塞到了纪昀怀里,浑浊的双眼在火光的映衬着显得愈加深沉。
纪昀擦了擦朦胧的眼眶,身上还带着草堆的天然草香,就着月光和火光翻开怀里的功法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