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企老板鲜为人知的一面……
1.
白烟缭绕中,突现一宏大殿堂。他欣喜若狂,疾奔而入。立足未稳,便见一如山般巨大的怪物。他仰头观望,还未看清它的面目,便被它一把抓在了手中,并且用力地扔了出去。
急速下坠的失重感,把他从梦里彻底惊醒。他从床上猛地坐起,随即感觉到了身上的一层冷汗。他习惯了裸睡,便赶紧从床边摸了件睡衣披在身上。稍微顿了顿后,他伸手扭亮了床灯,柔亮的灯光映出了墙上钟表的时间:4:45——这意味着他仅仅迷糊了一个小时。
他用力地晃了晃头,从床头柜上拿起支烟,点上火,狠狠地吸了一口,浓烈的尼古丁随即淌满了全身,他全身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头上一阵晕眩,但瞬间过后,便感觉精神了起来。但他不敢躺下,甚至都不敢闭眼,唯恐再遭到那恶梦的侵袭。
他是谁呢?他叫丁海,是一家私企的老板,他现在自家别墅的二楼。关于他的情况,我们不妨多说几句。
丁海的公司专业制造建筑机械,现在已有了一定规模,在同行内也有些名气。尤其是去年,公司的运营异常顺利,一年就赚了一千多万元。可今年却很不顺,销售额逐月下滑,尤其是最近几个月,资金紧张到了让他犯愁的地步。这不,今天已是腊月23的小年了,那180万的工资还没着落。
这段时间,他最懊悔的是上半年大手大脚的开销——二百多万的奔驰车、五百多万的购房首付款,让他的资金捉襟见肘。开了近二十年的公司,第一次遇到不能按时发工资的窘境,而这仅仅差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此时丁海只能在懊悔中继续忍受着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煎熬。
2.
7:05。看似神秘而伟岸的困神,却注定有着可怜之处。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博激流,历尽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刘欢的歌声在响起第二遍的时候,丁海被惊醒了。他艰难地睁开眼,侧身抓起枕边的那部红色手机,看到屏幕显示着“李龙新”时,心才放了下来。他有两部手机,红色的那部是年年待机,黑色的那部是日日待机。无论哪部,他最怕的是黑夜的电话。
“丁总,刘成这小子一大早竟然跑到我家里来了……我这是出来给你打的电话……”李龙新是公司的总经理,也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刘成是公司生产车间里的工人,前期出了工伤事故——右手食指被截去了一小块,痊愈后,上周与公司私下达成了十万元的赔偿协议,还差他五万元。
还没等丁海回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远一近的对话声:那么大公司没钱嘛?……给你说了再等等,发工资的时候一块给你……
“给他”,“给他吧”丁海说到第二遍的时候,才听到李总的回话:“好的,知道了。”
每当接到类似的电话时,丁海就怀疑自己是不是管的太宽了,是不是放权不够,可每次都得不出个令自己信服的答案。
刚才这一觉虽然时间不长,但睡得沉,此时他已完全清醒。他半起身,依靠在厚厚的床头背上,盘算起今天的日程:上午要给业务部开个会:加大回款的压力和他刚琢磨好的奖惩措施;然后去CJ集团公司供应处催款,这是他的直接客户,别人插不上手;中午约请有关人士一起吃饭;下午再去HW总公司走访并催款,这也是他的直接客户,必须他亲自出面才行;晚上已经约好了某部门的刘主任吃饭。
7:30,他感觉时间已经不早了,便起身下床……
当丁海来到一楼门厅口的时候,才发觉夜里像是下过小雨,地面几乎湿透,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一股强烈的寒意把他推回到屋内。
丁太太已在餐厅里做好了早餐。她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尽管已四十有五,但略显松垮的身材仍不失匀称,保养精细却已现细纹的脸庞仍不失秀丽,高挑的腰身也仍不失魅力,可以想见年轻时定是美女。
“我这里有50万的闲钱,急用的话你就拿去用吧。”吃饭的时候,太太温柔地对丁海说。公司里的情况丁海从不给媳妇说,她可能从最近丁海的通话中多少听出了些什么。
这话让埋头吃饭的丁海始料不及,他抬起头,感激地看着太太。
“嗯,看看吧。”
紧接着他又补了一句:“钱是有,就是缺现金。”
“要不要……”媳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丁海那“几度风雨几度春秋……”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又是“李龙新”。
“丁总,麻烦了,李庄的村民把咱厂门给堵了。老老少少地来了好多人,吵着要地租……”李总把那边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一遍。
丁海吃了个半饱,一边接听电话,一边踱步到客厅,坐进了沙发里,并顺势瞥了一眼墙上的表:8:05。
“知道了,你先别乱来,等我电话。”丁海挂了电话,开始迅速地思索着这事的来龙去脉和对策。
丁海的公司租了李庄一百亩地,地租三年一交,每次按10%递增,上个月到期时,该交165万元,当时他给李庄的村书记已经协商好了,同意推迟三个月,也就是过了春节再交,条件是帮书记安排两个人的工作,说白了就是每月捡两个人的工资。可今天怎么又突然闹腾开了?
他已就听说李庄的书记和新当选的村长,水火不容,闹的厉害,莫非是村长使坏找茬?丁海自始至终都是与村书记联系和交往,却与新任村长从未打过交道。除了村长外,丁海想不出还会有谁指使这事。
理出了个大概后,丁海拨通了李庄书记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