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天生相貌平凡又心思细腻,因此侥幸品尝了比一般人更多的暗恋的滋味。
我整个初中时代的记忆都和一个男孩有关,往前推从小学我就认识他,往后推到高中仍然对他念念不忘(没有回响)。
我在离家很近的中学念书,每天骑自行车上下学需要十来分钟,由于长时间的细心观察,我知道每天晚自习他大约什么出来。我不敢直接在学校门口等他,我会选择比他提前一点出来,在学校前的马路上很慢很慢地踩自行车,外人看来也许像个正在思考人生的文艺少女。离学校大门很远了还没见他超过我时,偶尔我会折回去再兜一圈,大多数时候乖乖骑回家写作业了。从小到大、从念书到工作我从来是把感情放在第二位的,但是第二位也是很高的位置啦。
他骑车超过我时,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和女朋友一起。他一个人骑车也不快,两条腿撇得很开,耸着肩,有点晃晃悠悠,四处乱看。我那时候就是喜欢痞子一样的男孩。
他和女朋友并排骑车时会更慢一点,他们只走一小段,到了岔路口就分开各自回家。他平均半年换一次女朋友,中间空档期不会超过一个月,在学校也算名人,但是男生女生不会因为他频繁换女朋友对他有差评,相反大家都喜欢他,因为他长得很好看。我到今天依然没法用别的词形容他的长相,就是好看。当我在这回想十几年前青涩的故事的时候,才意识到,当你提前遭遇一个太好看的男孩,会对你下半生的感情问题产生多大的影响。你只能把很多人归为“不忍直视”一类。倘若我当初倾心一个拖着长鼻涕的胖小子,也不会到而立之年依然固执地独自奔波了。
他的女朋友都是一种类型的,皮肤白、长头发、乖、学习成绩好。很多姑娘都是学校里有名的美女,我都认识,都能叫上来名字。只有一个我不认识的,正因为那是唯一一个不认识的,所以印象特别深刻。那个姑娘喜欢穿白色:白裙子、白T恤、白运动鞋,似乎连绑头发的皮筋都是白色的。她的头发不是很长,有点自然卷。我慢慢悠悠骑着车跟在他俩后面,看着她漂亮的小卷辫在脖子后面轻轻晃动,好几次都忍不住想,他和这个姑娘永远在一起也不错。当然最终还是分了,又找了新的。
他最终的去处是我家后面一条街上的一个茶叶店,现在我还记得名字,叫“涵净茶庄”。门头上四个字很大很方正,店面也很大,临街的一面都是玻璃窗,晚上开着灯很亮堂。这儿离我家有六、七分钟的自行车车程,在这个小县城里不算远也不算近了,我爸还曾去那个店里买过茶叶和茶具。开店的女人大概是他妈妈,他进去只一会儿,女人就关掉店里的灯出来,他锁好卷帘门,俩人一起骑车回家。
我现在仍然记得他锁门的样子,一句话也不多说,踮起脚握住门框上的门栓,一下都拉到底,然后锁好。明明是个初中生,看起来像个家里的主人。我在角落里偷偷看完这一切也心满意足地回家。
后来上了高中,学习紧张了,小心思慢慢淡忘了,就再也没有尾随他回家。再后来上了大学,再后来工作,到现在我再没见过他。
有些事你经历过会总结出什么技巧,有些事只能默默地回忆。这应该也算收获吧,想想自己青春时也没有像人家笑话的那样死读书,还是偷窥过一些青涩的果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