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班的事情在处理之际,副校长吴虎峰 和三班的班主任罗程全也在找学生谈话,吴虎峰作为学校副校长,平时也是比较严肃端正之人,不但学校的很多学生怕他,连家里的小孩吴成珉见了他也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怕。
吴成珉从小就调皮捣蛋,由于家是住在学校里的教职工宿舍楼,不但喜欢给宿舍楼下的自行车放气,还喜欢给停在操场上边上的学生自行车放气,有时还会摘掉车把上的铃铛盖拿去玩,不仅如此,这小子甚至趁寄宿学生上课之际,跑到学生宿舍在人家被窝里尿尿、泼脏水等等乱七八糟的各种捣乱,以致部分师生都非常的有意见,也反馈过很多次的意见给吴虎峰。
吴虎峰一开始听了之后,也是二话不说,总是铁青着脸摁倒吴成珉、解下皮带就使劲往他屁股抽,把儿子抽得鬼哭狼嚎的、涕泪俱下的,但家里的老母亲和老婆对这个独生子心疼得异乎寻常,每次都是要死要活的拼命阻拦,要么没抽几鞭就没法抽,要么被提前护起来抽都没法抽。
久而久之,摸到门路的吴成珉在吴虎峰面前总是表现得乖巧、听话,毕恭毕敬的,只要父亲一转身,立刻原形毕露,该干嘛就干嘛去,一旦犯错要追究时,总是第一时间寻找奶奶和妈妈的庇护,也向父亲诚恳的认错,表示以后坚决改正,以致吴虎峰也总是难以实质性惩罚到他,渐渐养成了吴成珉的乖张跋扈、暴戾恣睢的性格。
吴成珉本身也是个聪明的人,他的恣意妄为也只是在父亲权力管辖范围,超出这个界限的人和事一概不去触碰,像学校里面比父亲职位高的领导车子,他就从来不敢去放气,或者搞破坏;在外面遇到比他还强悍的对手,都能识时务点头哈腰尊重人家为“大哥”。
之所以愿意帮李舒舒、梁武斌他们的忙,除了都是北城小学的同学之外,更主要的是知道李舒舒、梁武斌他们的家长都比自己老爸的官大,和他们搞好关系可以借点虎威,有利于加强自己的实力。
罗程全作为3班的班主任,也是对班上有吴成珉这样的三天两头惹是生非的学生头痛不已,表面上每次都会很虚心地接受各种教育和批评,实质上一旦转身之后,他还是该干嘛就干嘛,这次竟然公然诬陷并殴打学习成绩年级第一的萧佚,更是让他既是恼火又是顾忌的,毕竟他再怎么不听管教,也是副校长的独生子,不过这次有副校长亲自处理,心里倒是放宽了不少。
吴成珉听到班主任喊他出来的时候,虽然知道应该是和萧佚的事情有关,但想着反正我爸是副校长,班主任也不会拿他怎么样的,就这样怀着漫不在意的心态慵懒地走出了教室,出来后,看见除了班主任之外,还有他老爸一脸铁青、两眼冒火似的瞪着他,一吓之下竟然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吴虎峰看着儿子被班主任叫出来时的那副懒散样,不说他是自己的儿子,就仅仅作为从事教育工作多年老人,哪里还看不出自己儿子平时对待班主任是什么态度?对待他老师和同学的态度更是看都不用看,直接用脚指头都可以想象得出了。
吴虎峰转头对罗程全歉意的说:“罗老师,真对不住了,我教子无方养出这等劣子,给您添麻烦了。”
罗程全也急忙回应着:“吴校长您别这么说,成珉也是我的学生,学生没教好,我也是有责任的。”
吴虎峰:“罗老师你也不用过于自责,这孩子平时都被和他妈妈惯坏了,他的德性我是清楚的,等一下你找另外两个男生谈谈,这劣子就由我来处理好了。”
罗程全心里巴不得这样,但嘴上还是很客气的说:“好的,那就辛苦校长,麻烦您代劳了。”
吴虎峰神情黯然地点了点头,罗程全的难处他也是可以理解的,也难为他了,就转头盯着吴成珉,用手指着教室边上的暂时没人的教师办公室,沉声地说:“进去!”
吴成珉被老爸这样怒视着,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但身边能护的奶奶、妈妈都不在,只能眼神绝望、心里哀嚎地拖着万分不情愿的步伐,如同上刑场般有气无力地走进了办公室。
吴虎峰跟着进去以后,顺手把门一关,声音不响,但足以让吴成珉全身都颤抖了一下,深知此次在劫难逃,必定吃苦头了。
果然,吴虎峰扔给他一本厚的课本,再指着办公桌冷冰冰的吩咐着:“咬着!趴那!”吴成珉本来还想侥幸地求饶一下,但看着老爸一脸的严肃以及冒火的双眼,就绝望了,也深知要是不照做,或者故意大声喊痛,绝对会被老爸揍得更狠,多年来的惨痛教训告诉他:只能照做!当下只能拿起书本咬着,绝望地趴在桌子上。
很快的,隔壁的教室后排的学生和走廊上罗程全都听得见了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击打声,节奏比暴雨击打屋顶还密集,期间还伴随着阵阵压抑的“啊”、“啊”般连串痛苦、沉闷的呻吟声,班上的同学想着吴校长平时严肃铁脸,心里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畏惧,但想想吴成珉平时的霸凌可恶,又多了一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罗程全虽然觉得这样不太妥当,但吴成珉这学生平时怎么教都没用,也确实欠揍,吴虎峰也在用最实在的方法教子的同时,何尝不是给被欺负的学生们一个解气的交代?
当下也不管那么多,也把另外两位打人的学生挨个喊了出来谈话。
首先被叫出来的是鲁榛豪 ,鲁榛豪家是横州市区的,家里没什么特殊背景,父亲是个货车司机,母亲是纺织厂工人,之前是从西城小学考进来的,学习成绩之前在西城小学还可以,考上一中时分数也是挨着边进来的,进了一中之后,成绩就比较靠后了。
罗程全板着脸问:“你自己说说看,你都干了什么!”
鲁榛豪之前看见教务校长和班主任把吴成珉叫出来,然后吴成珉还被他爸叫到办公室里面家法伺候,抽打声和惨叫声在走廊也能够听见,哪还不清楚是为何事?连吴成珉都被他老爸打成这样,自己没背景更是不敢耍横,只好一五一十的,把吴成珉让他和另外一个同学郑浩基找理由收拾萧佚的事给说了出来。
罗程全冷冷地看着他:“你爸一个月有20多天需要在外面辛苦开车赚钱,你妈也没日没夜地在纺织厂工作,这么辛辛苦苦的供你上学,为的就是让你在学校诬陷和打人吗?”
鲁榛豪:“不是的,打人是吴成珉叫的,我爸妈没叫我打人。”
罗程全:“那吴成珉叫你去诬陷别人和打人,你就去了,下次叫你去杀人你去不去?”
鲁榛豪这回头低了下来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回答:“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罗程全:“你最应该说对不起的不是对我,而是对被你诬陷和殴打的萧佚,然后是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工作供你上学的父母!”
鲁榛豪这回是彻底不说话了,罗程全直接朝他摆了摆手:“回去吧,我不想再听见你有这种事情!”
接着下来是郑浩基,郑浩基家是在武城县农村,在武城的乡镇小学上学,由于成绩优秀被录取进了横州一中,算是山村飞出来的金凤凰,在班里的成绩也是中等偏上,没想到也参与了这种诬陷和打架。
罗程全直接一盆冰水般话语泼了过去:“你是以你们乡镇小学第一名的荣誉考进的横州一中,我还记得你父母送你过来时那一脸的喜悦和自豪,你是在拿诬陷和打人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在回报你的父母吗?”
郑浩基羞愧难当,也是头低低的不说话。
罗程全:“从乡镇来到城市,觉得城里有势力的同学能够喊你一起玩,就很光荣、很有面子是不是?今天喊你诬陷别人、殴打别人你都做了,明天喊你去杀人放火,你是不是也去做呢?”
郑浩基还是低着头,罗程全也不指望他能说什么,继续说着:“你的成绩在乡镇是第一名,但横州一中的学生都是从全市范围招过来的尖子生,你来到这里变成学习成绩普通也正常,你不服,你可以努力学习追赶上去,自甘堕落、不思进取地去做人家的打手和帮凶,再这么下去,我敢肯定,你废了!”
“你也不要和我说你有多么不容易,你再不容易,也比不上人家萧佚的不容易,萧佚家里一个疯疯癫癫阿姨、一个又聋又哑的妹妹,还有他自己的学费,全都是靠他起早贪黑地收破烂收出来的,好不容易考了年级第一,还要经常受你们这些人欺负和侮辱,你没资格跟我说不容易的!你的出路,就是向萧佚学习,以后考上横州高中,再考上全国重点大学,而不是因为一时的受挫就自甘堕落去做人家的帮凶和打手。”
郑浩基全程一句话没说,但是他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出来,滴落到了地上,无疑班主任的话已经触及了他内心深处。
罗程全越说越气,直接对还在掉眼泪的郑浩基连连甩手:“你回去好好反思反思,我现在是越看你越来气!”
此时那边办公室的门已经打开,吴成珉正苦着脸一瘸一拐的走出来,吴虎峰脸无表情地跟着出来,罗程全向吴成珉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从教室后门先进去。
罗程全:“校长,这样下手会不会重了点?”
吴虎峰摆了摆手:“没事的,这兔崽子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是教不好的,光说是没用的,那两个学生你找他们谈过话了?”
罗程全:“已经谈过了,他们都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吴虎峰:“那就好,我们和老于和为翰也碰一下头,看看他们那边怎么样了,嘿---,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正过来呢?”
罗程全扭头一看,背后的于帷林和林为翰也正往办公室这边走过来,当下四人就一起进入了办公室,商讨和学生交谈的结果,总的来说,这些学生的认错态度还是很不错的,而且也都表现出了很强的改正意愿,尤其是被他老爸抽打得死去活来的吴成珉,整体都在学校可控范围之内。
经过商讨之后,几个人的初步处理意见也出来了,主要有两点:
一、对事件相关责任人李舒舒、梁武斌、吴成珉、鲁榛豪、郑浩杰进行口头警告,并作检讨,蓝虎由于只是知晓但不参与,免于处罚;
二、以上责任人员向受害者萧佚同学公开赔礼道歉;
本来这事情的恶劣程度直接记过都没什么问题,但考虑到到学生还小,学习成绩也不错,都是初犯的,背一个记入档案的处分会影响学生的未来的,就一致同意加大思想教育为主,处罚其次,就采取了口头警告形式。
实质上,李舒舒的家长是市里干部、梁武斌的家长是区里的干部,要是真这么给他们一个记过处分,一旦写到档案里,这些领导脸上也肯定会很难堪,尤其是涉及他们子女的前途问题。
由于李舒舒和梁武斌都是主谋,又不能只给他们口头警告,反而给吴成珉、鲁榛豪、郑浩基这些人记过处分,无奈之下这五人都不记过,都是口头警告处理。
吴虎峰和于帷林直接去校长办公室作了汇报,并提出了相关处理意见,校长一听事情可以在可控的范围内顺利解决,不需要打扰到这些学生后面的领导,也是把心放了下来,也同意了吴虎峰他们的处理意见。
放学了,萧佚又正常的沿街收捡破烂,或许是上天对他今天不幸遭遇的补偿,今天傍晚收的废品也特别多,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古人还是不骗人的。
正在他弯着腰捆绑废纸板之际,一只白皙纤细的玉手递来一根雪糕,这手不是小倩的,也更不可能是雪姨的,在诧异中抬起了头,只见陈玉正笑靥如花的递着雪糕给他:“你不想要吗?”
“谢谢!”萧佚平时也感觉到陈玉看他的眼神也算是正常的一个,没有其他同学看过来的那种歧视和嘲讽,也没做故态就大大方方接过了雪糕,“你怎么在这里?家在这边吗?”
陈玉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后面的大院,“我们家就在上面三楼,刚好在买雪糕吃呢,恰好看见你在这忙,就顺便也给你来一根。”
萧佚一边吃着雪糕一边说:“嘿,你别靠我太近啊,我身上有味道,臭的。”
陈玉笑着笑左右看了一下,也没见挪步走远,说:“街上那么多人,汗味比你大得多着呢,况且你这问起来也没多少味道的。”
萧佚:“真的?但是平时班里很多同学都觉得我有味道,不是很乐意靠近我的,不过,你好像是例外的。”
陈玉:“我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过你平时身上还真有一种味道的。”
萧佚:“哦,什么味道?看看以后我能不能消除,不能给同学们造成味觉上压力的。”
陈玉笑着说:“那是用肥皂洗衣服后留下的清香,闻着也让人感觉很清新、很干净,挺好的,这不用消除的。”
萧佚笑了笑:“原来是这个,也难怪的,家里洗衣服也只有肥皂的。”
陈玉:“李舒舒、梁武斌还有那个吴成珉联合起来整你,他们家里都是有权有势的,你怎么还这么强势的跟他们对着干?不怕他们以后继续找你麻烦吗?”
萧佚点了点头,说:“这个当然怕的。”
陈玉就奇怪了:“既然怕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们下不了台,还把事情搞得这么大的,听说连校长都知道了这事,这样会让他们以后更加针对你的。”
萧佚叹了口气:“如果我不反击他们,他们往我身上栽的赃就会越多,我以后都会在“小偷”的耻辱下永远翻不了身,被打时固然得不到任何的同情和帮助,甚至被打后站起来时,还要受到围观人群的唾骂甚至扔石头砸,如果说挨打是不能避免的,那我就希望被人光明正大的打,而不是被人盖着小偷的帽子被冤枉的打。”
陈玉听了也是不由得一阵黯然:“那现在学校的领导老师都知道,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处理?”
萧佚:“我觉得这事情闹得有点大了,他们会很正式的处理,但效果可能不会很好,很可能是雷声大雨点小。”
陈玉:“你怎么知道?”
萧佚学着电视里道士的模样,故作玄虚地说:“我昨晚夜观天象,掐指一算,猜的。”
陈玉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有你这样胡说八道的吗,算了,不和你多说,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