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缘法万千,却终有一禅难以参透,不负如来不负卿。
“大师,晚生叶北游求见。”普陀寺后山深林的一个平凡小院前,叶北游恭敬的立于门前等待,许久。
约莫半柱香后,一个眉须皆白的羊胡子老和尚才蹒跚着过来打开院门,“小叶子啊,都这么大了,快进来。”说着就用跟枯死老树一般的手拉着叶北游进院,“人老呐,耳朵也不灵便,有时候多说上几句就要睡一会。”
老和尚的院子是叶北游六七岁时偷跑出皇宫时发现的,那时候叶北游也不懂什么清规啊,戒律啊,经常带一些烧鸡啊,浑酒啊来给老和尚,老和尚也吃着喝着,毫不在意,只是口中偶尔念叨着,“世人皆供天上佛,哪知无我便是佛,嗔啊痴啊何如酒,一醉亦可菩萨游。”
起初叶沧云知道此事后还狠狠教训过叶北游一顿,后来不知何故也不了了之,只是叮嘱多尊重老人家。如今叶北游心中已然明了,世间有一种佛,你不知道,我不知道,天下人亦不知道,只是一味供养,天天拜着泥像,思着如何不食人间烟火,哪知佛不是泥人,是真正的人,喝酒吃肉,只不过心中浩如天下。
叶北游望着眼前身影微躬的老人,心中愈加崇敬。所谓佛曰佛曰,“立地成佛。”老人听后也只是莞尔,“我当初不是这么说的。”南阳国立多少年,老人便在山中呆了多久。普陀寺普陀寺,当初为何与国同立,只是当初有个小和尚与太祖皇帝有言,“我号普陀,愿做人间立地佛!”国立数百年!
“大师,我有一事相求。”叶北游低头轻言,似乎怕打扰道竹椅上闭目小憩的老和尚。
老和尚不答,似乎未闻。
“想求大师手串上的那一颗佛珠。”原来老和尚手腕上有一串佛珠,说是一串,却只有一颗,似是普通鹅卵石,只是在无尽岁月里任人天天捻磨,显得光亮圆滑。
“世间有何事是改变不了的呢?”老和尚闻言睁开了迷糊的双眼,对叶北游郑重言道,“对天地而言长生是一瞬,对飞蛾而言,一瞬是一生 ,心在,自长存。”
“可是有些事,总该为别人有些思量才敢去试。”叶北游眼神坚定。
“是个好孩子。”老和尚将佛珠取下放在桌子上,“那个女娃也是,可惜都是苦命人。”
“不苦”叶北游苦涩一笑,“我会活下来的”,又抬头望望远方,“有些人的等待不敢许诺,但也不该辜负。”叶北游紧握石珠,似是为自己打气,“一定会的。”
或许世人没有几个人知道,用鹅卵石研磨的石珠世上只有五颗。第一颗给了曾经的一个小小亭长,后来他留下了一个叫南阳的王朝。第二颗给了一个小和尚,并给他取名“玄慈” ,第三颗给了一个为情入魔的剑痴,帮他从西夏捡回了一条命。第四颗给了一个刚刚成为儒圣的书生 ,立下十年不入京都之约。而最后一颗在叶北游手上,马上就要到一个黄裙少女手上。
傍晚的微山红霞斜照,从远处而来的身影拉的老长。
“呐,给你。”叶北游摘下石珠递给少女。
“嗯?”独孤小艺一脸惊讶,“你今天头被驴踢了?”独孤小艺直盯着叶北游不解。
“给你你就拿着。”叶北游故作生气把佛珠塞给少女。
“啊,我知道了,你是怕本姑娘弃你而去。”独孤小艺一脸得意,也不提往事,拿着佛珠便蹦蹦跳跳的沿山道而去。突然一回头扮个鬼脸,“我一直在啊 。”又是一片银铃般的笑声。
叶北游望着前方不远欢快的身影,心中默道,“我知道,但是我不在啊。”
在没有我的世界,愿一颗佛珠,能守住你眼中的一抹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