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狐,一只银色的小狐,在树林里自由的玩耍。某天,一个小伙子闯了进来,看见了正在吃果子的我。
“呔,速速现出原形。”他用手指着我,然后自己哈哈的笑开了。
我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说,“这就是原形啊。”
“啊,啊,啊,妖怪,有妖怪。”小伙子边喊边往回跑。
“哪里有妖怪?哪里有妖怪?好可怕,等等我。”我紧紧跟在他后面,唯恐被甩下。
1
这是我和阿扬的第一次见面,然后我就赖上了他,他不得不把我带回家。我很快掌握了很多新的词汇和技能。我知道阿扬很少出门,整日待在家里,叫做SOHO一族;我知道方形盒子里会冒冷气,里面藏着鸡肉;我也知道用爪子按着一个小按钮,墙上的方框里就会出现很多好看的画面。
阿扬在一个叫做电脑的东西面前,敲敲打打,很久都没有理我。我有些无聊,跳上他的腿,两只前爪扒在桌子上,看他在干什么。原来他在画画,一只圆圆的小狐狸后腿站立,两只前爪抱着一枚野果,正啃得欢快。
“这是我吗?”我扭头问阿扬。
“对啊,很可爱吧?”阿扬一边回答,一边用手给我顺毛。
“我哪有这么胖?”我生气的跑开,叼了一只苹果到沙发上去啃。
晚饭的时候,阿扬喝粥,我的面前摆着一盘鸡肉。刚开始阿扬这个生活残,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不会照顾我了。在冰箱里拿出来一块冻鸡肉就塞到了我的嘴里,结果半夜拉肚子,差点要了我的半条命。吓得阿扬抱着我跑了好几条街,找宠物诊所。阿扬很愧疚,一直把我抱在怀里。我没有力气说话,只能舔舔他的手指,安慰他没事。
因祸得福的是,我开始知道,原来食物加工后,是这么的好吃。我爱宫保鸡丁,我爱薯片,我爱巧克力,我爱奶油蛋糕,我爱这个多彩的世界。只是阿扬严格控制我零食的摄入量,因为他不知道怎么给一只狐狸刷牙,也不知道狐狸的肠胃是否能消化这么多的垃圾食品。
这天,阿扬竟然给我带回了一个超级漂亮的杯子蛋糕。我围着转了好久,都舍不得吃掉。阿扬说这是礼物,因为以我为原型的手绘漫画,在网上大受欢迎,我已经有了一票的粉丝。
2
我和阿扬生活的很快乐。过了夏天,阿扬说我又长胖了,抱在怀里,重了不少,可能是要换毛了吧。他和我商量,明天有一个姐姐要来家里,让我装成普通的狐狸,不要开口说话。太过分,我是一只诚实的小狐,怎么能骗人,于是撒泼打滚的不同意。最后看在以后每周一块蛋糕的份上,我妥协了。
第二天真的来了一位漂亮姐姐,还给我带来了很多好吃的。把我放在腿上,一直夸我很可爱。我只要用耳朵蹭蹭她,她就开心的不得了。我很喜欢这个姐姐,只是她每次来的时候,我就不能说话,有些心塞。
阿扬安慰我说,再过一段时间,他就把真相告诉姐姐,这样我就可以和姐姐聊天了。现在说的话,会吓到她。而且说不定他们会结婚,两个人今后一起养我,那样就又多一个人疼我、爱我了。
不久,阿扬和姐姐举行了盛大的婚礼。那天天很蓝,草坪上摆满了鲜花,迎宾台放着一只大大的狐狸玩偶,小孩子们争抢着抱着我合影。姐姐打扮得像个仙女,阿扬一天都笑得像个傻瓜。
姐姐总是把蛋糕藏在家里储物柜的抽屉中,趁着家里没人,我偷偷叼了一块出来。这时候房门响了,吓了我一跳,蛋糕也掉在了地上。姐姐进来,但她没看到地上的蛋糕,直接滑到了,扭伤了脚。
阿扬严肃的批评了我,并取消了我一个月的蛋糕供应。我知道自己错了,每天都陪在姐姐身边。姐姐倒是毫不介意,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没看路,不能怪我的。
这件事被姐姐的爸妈知道了,来找阿扬兴师问罪。
“还好是现在受伤了,如果是怀孕的时候怎么办?你们马上准备要小孩儿了,快把这个畜生送走,以后别伤了我的外孙。”
你才是小畜生,我朝他们呲牙。
阿扬按着我的爪子,不让我乱动,“爸、妈,小狐平时很乖的,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再说我们也咨询了专业医生,只要方法得当,孕期和哺乳期都是可以养宠物的。”
“什么?你的意思是要一直养着这个小畜生了?”他们在客厅吵嚷了起来。
我决定溜回自己的窝里睡觉。但声音还是断断续续的传入我耳中,“必须送走”“要孩子还是要狐狸”“我再想想办法”……是不是阿扬也没有那么坚定了?
天黑下来,两位老人终于离开了。阿扬去给姐姐做饭,我也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响,却不想动一下。突然,我觉得自己该离开了,这里不是我的家,我应该回到树林里去,那里才没有人嫌弃我。
3
我偷偷溜出家门,在路上跑了很久,才回到那片树林,在地上捡了几颗果子,吃掉后就盘在山洞里睡觉。半夜被召唤声惊醒,是阿扬和姐姐焦急的声音,我不想出去,这个山洞也很隐蔽,他们肯定发现不了我。
他们的声音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重复了很多次。后半夜树林里下起了雨,他们还没有离开。哎,不省心的人类。知道他们很容易生病和死掉,我只好走出了山洞。
姐姐最先看见了我,拉了拉阿扬的胳膊,用手指着我的位置。
阿扬一步跨上前,拎着我脖颈上的皮毛,把我提到他眼前。
“长本事了是吧,敢离家出走了?”
这样的阿扬有些可怕,但我还是小声说:“这里就是我的家啊。”
“不是怕妖怪吗?敢自己住这儿吗?”阿扬继续吓唬我。
“可,可我就是妖怪啊。”我怯怯的回答。
“那也不行,你吃了我那么多的东西,就得陪着我。我死了,你才能离开,知道吗?”阿扬霸道的说着,只是眼睛红红的,手也有些发抖。
我看了看姐姐,她眼中满是祈求。我点点头说,“那好吧。”
我们回到了家,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只是我除了蔬果以外,不再吃任何其他的东西。阿扬以为我还在闹脾气,买了各式各样的蛋糕回来,但我一块都没有碰过。
4
后来,阿扬和姐姐有了三个可爱的宝宝。阿扬成为非常有名的漫画家,他所有的漫画故事都是关于小狐狸的。当宝宝长大了,各自成家立业,有了更小的宝宝时候,阿扬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阿扬的葬礼上,我化身女子,来送他最后一程。姐姐已经变成一位白发苍苍的奶奶,但她一眼就认出了我。
“小狐,你是来报恩的吗?”她问道。
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是以身相许?你早就可以化形了吧。”她继续问。
我说:“因为我的恩人是你。前世我答应过,在你找到阿扬之前,好好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