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从四处而来,聚集在同一节车厢。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旅人疲惫的脸上,让人昏昏欲睡,我到车厢相接的地方点燃一支烟,提提神,好看看这一路的风光。对面也站着一个人,黑黢黢的脸,额头上布着几条深褐色的线条,穿一件黑亮的皮夹克,不合身的西裤,脚踩在旧皮鞋上。他背光隐匿在耀眼的阳光里,似乎并不想引人注意。但在逼仄狭小的空间里,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交集。
他从一个灰褐色格纹的布袋里掏出一个苹果,鲜红,紧接着拿出一个折叠凳,一看便知是要走长途的。吞吐的烟雾充盈在空气里,仿佛是一道白墙。但我能清楚地听见他唇齿间与苹果的交锋,先是果皮的破裂声,然后是汁液的流出⋯
火车上的对话毫无逻辑,想到什么说什么。
“去哪儿?”我问他。
“铜仁,回家。你呢?”
“我去重庆,铜仁在哪个省?”
“贵州。”
我们如此就行了几轮无聊的对话,直到我问他从哪上车。他说拉萨,和儿子一起去的,去的时候两个人坐飞机,回来一个人就坐火车,儿子回兰州的部队里了。他从夹克内包掏出几张邹巴巴的火车票拿给我看。
“怎么想着去西藏?”我问。
“很多人都说那里好看,我也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