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
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
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
一切都活了,都是自由的……
她生于塞北,
长在富贵之家,
却于19岁毅然出走,
自此与贫穷和苦难为伴。
她一生颠沛流离、命途多舛,
31岁便客死岭南。
她曾说:“女人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轻薄的,而累赘又是沉重的。”
她还说:“我一生最大的痛苦和不幸,都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
就是这样一个拒绝给定、拒绝平庸的女人,
却用不足9年的创作时间,
成就5部传世之作,
在百家争鸣群星闪耀的民国,
被誉为“30年代的文学洛神”。
昙花一现般短暂而惊艳——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她就是萧红——为文学而生!
多年前认识萧红是从《呼兰河传》开始,如今重新阅读并深入了解萧红,依旧由《呼兰河传》着手。最初的接触,除略感异样外,却说不出所以然。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加深,重读方才领悟到那种涤荡心灵的力量。而体现这种这力量的手法,并不是大师手笔的夸张变形、铺叙描摹;更没有明显主观意味的高谈阔论,有的仅仅是最真实不过的白描,最朴实无华的娓娓道来……
相对而言,大师们的作品是精致的,甚至无可挑剔的。他们用行云流水般的生花妙笔使自己的作品熠熠生辉,以至于成为经典。
同为民国女作家的张爱玲,风格细腻清冷,运字功夫一流。她仿佛南宋词人中的姜夔,有着清空骚雅 “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的朦胧美感。然而,这一特点却也是白石词遭到王国维诟病的重要原因。
萧红恰恰相反,她是最不像作家的作家,最不同于文人的文人。她成熟时期的文字,毫无阻隔之感,笔法多变却空无依傍,任随性情自然流露于笔端。
在代表其文学生涯巅峰的《呼兰河传》中,萧红用最浅近自然、不假雕饰的语言,将儿时记忆连缀成一首首叙事的诗,诗中展现着一幅幅多彩的画,画里传出一曲曲动人的歌。她用那些充满诗意的语言,叙述着生活琐事,记录着眼前细节,深入刻画别人根本不屑一顾的景致。表现静态的景物从不刻意拣择,美景与衰败皆入文字,用客观的白描手法勾勒出朝气蓬勃或凄凉惨淡的景象。没有明显的主观情感表达,同时却又处处含情。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意境深至而幽远……
萧红以短短31年的生命历程,不足9年的创作时间,在百家争鸣群星闪耀的民国,凭借《生死场》《呼兰河传》《小城三月》《回忆鲁迅先生》等几部传世之作,被誉为“30年代的文学洛神”。
鲁迅说:“哪里有天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在写作上了。”
鲁迅认为天才出于勤奋,可是萧红短暂的一生,显然没有足够的时间允许她用勤奋造就自己的写作天才。
中学尚未毕业的萧红,一定没有今天的你我读过的书多。甚至萧军也曾说她不够用功,在作家梅志回忆萧红的一篇文章里,便记录过这样的事——
1935年春天,在上海的萧红萧军住到了萨坡赛路(今淡水路)190号。
一天上午,梅志和丈夫胡风去访问二萧。进门见萧红正吃力擦着地板,胡风便问:
“怎么你一个人?三郎呢?”
萧红边给他们让座边回答:
“人家一早到法国公园看书用功去了,等回来,你看吧,一定怪我不看书。”
不久,萧军回来了,肋下夹着几本书,和胡风夫妇热情打过招呼后,就兴致高昂、语调自信地谈到自己所看的书,说话间果然在夸耀自己的同时谴责起萧红来:
“你就是不用功,不肯多读点书,你看我,一早晨大半本。”边说边用手拍着书。
然而今天,萧军的作品多数已被历史淹没;反观萧红的热度却越来越高,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已经出版的萧红传记不下70种。
因此,与其说萧红是文学天才,到不如说她是用“本能”在写作。
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
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
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
一切都活了,都是自由的: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
黄瓜愿意开一朵谎花,就开一朵谎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
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它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
蝴蝶随意地飞,一会从墙头上飞来一对黄蝴蝶,一会又从墙头上飞走了一个白蝴蝶。
它们是从谁家来的,又飞到谁家去?太阳也不知道。
在《呼兰河传》中,随处可见这样的句子,仿佛不假思索、也无需推敲,一切都是自然的流露。就那么无拘无束的、无所顾忌的写了出来。
再如第一章后面写火烧云——
晚饭一过,火烧云就上来了。照得小孩子的脸是红的。
把大白狗变成红色的狗了。红公鸡就变成金的了。黑母鸡变成紫檀色的了。
喂猪的老头子,往墙根上靠,他笑盈盈地看着他的两匹小白猪,变成小金猪了……
萧红这种写作“本能”的造就,可能与她特殊的成长环境、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和多舛的命运有关,似乎又不太相关。因为,说她阅世不深,她又命途多舛,而命途多舛的萧红却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仍旧不失天真的本性。这很像是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针对南唐后主李煜所提出的观点——
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故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是后主为人君所短处,亦即为词人所长处。
客观之诗人不可不多阅世,阅世愈深则材料愈丰富、愈变化,《水浒传》、《红楼梦》之作者是也。主观之诗人不必多阅世,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李后主是也。
在萧红身上,显然二者兼而有之。
萧红的生日是6月1日,她的《呼兰河传》正是以童心观照世界的作品,儿童视角贯穿全篇。那些文字是真情的、自然的,甚至是生疏的、青涩的。初见时,你能体会到童趣的轻松与幽默,丝毫不给人压力。但了解萧红以后,再细细品味,这童声般的喃喃自语中,深藏着的却是足以令人窒息的痛!
从矛盾为《呼兰河传》作的序开始,很多人认为《呼兰河传》开启了萧红的精神返乡之旅。也有不同声音,说她是继承鲁迅,对国民劣根性无情的讽刺和沉重的叹息。以我的角度来看,讽刺与批判都是有的,但最重要并且难能可贵的,依旧是前者。
纵观萧红的文字,其作品中之优秀者,也大都符合明代思想家李贽在其著作《童心说》中所主张的文学观念。那就是文学的可贵之处,在于真实坦率地表露作者内心的情感和人生的欲望。因而应该保持“童心”,而要使文学存真去假,就必须割断与道学的联系。
所以,尽管萧红早期曾创作过一些阶级立场明确,甚至左翼倾向明显的作品。诸如《王阿嫂之死》、《看风筝》、《夜风》之类。但仅仅因此就将其看作抗战作家,却是对萧红的“误读”。萧红和早一些的沈从文,以及后来的张爱玲一样,更愿意坚持文学的独立自由。即便是在抗战救亡时期, 她也拒绝使小说直通民族主义或爱国主义的宏大主题。1938年4月的一次座谈会上,萧红在发言中说:
“作家不是属于某个阶级的,作家是属于人类的。现在或者过去,作家的写作的出发点是对着人类的愚昧。”
张爱玲更是本能地讨厌血腥和斗争,反感左翼文学,认为他们“只把脉不开方,或者一开方就是阶级斗争的屠杀。”所以她自己,既不把脉也不开方,却一味地“鼓吹”生活中可爱与美的一面。
文学是具有独立性的,所以才有“建安风骨”;文人是要有独立性的,作品才会折射出人性的光芒。
《呼兰河传》第三章起首写道——
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住着我的祖父。
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经六十多岁了,我长到四五岁,祖父就快七十了。
我家有一个大花园,这花园里蜂子、蝴蝶、蜻蜓、蚂蚱,样样都有……
结合萧红后来的经历不难看出,和祖父在一起的短短几年,是她整个童年乃至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后面她又写道——
等我生来了,第一给了祖父的无限的欢喜,等我长大了,祖父非常地爱我。
使我觉得在这世界上,有了祖父就够了,还怕什么呢?虽然父亲的冷淡,母亲的恶言恶色,和祖母的用针刺我手指的这些事,都觉得算不了什么。何况又有后花园!
祖父和后花园几乎是萧红童年美好记忆的全部。所有关于童年的快乐,都集中在后花园这个地方,集中在有祖父陪伴着的这段时间。
萧红的后花园,和她一生中最为敬重的鲁迅先生笔下的百草园,最终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为著名的两座传奇和不朽的精神花园,吸引着后世无数的追随者和文学爱好者。
《呼兰河传》的与众不同,更体现在她散文化的结构,散文化的意境和散文化的语言上。茅盾先生曾经指出——
要点不在《呼兰河传》不像是一部严格意义的小说,而在它于这“不像”之外,还有些别的东西——一些比“像”一部小说更为“诱人”的东西:它是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
第五章以后,萧红的回忆终于由景物转到人物,写了小团圆媳妇、冯歪嘴子、有二伯等一系列悲惨的故事。作品形态也由散文式的叙事,逐步趋向小说式的情节化。小团圆媳妇的悲惨遭遇是书中最令人痛惜的部分,一个仅仅12岁,健康、天真、活泼的小姑娘,却被硬生生折磨致死。
然而,儿童视角的运用,弱化了故事残酷性对读者情绪的影响,同时又拓展了读者的自由思考空间,反而使悲剧事件变得更加触目惊心。.
有时候,像是不经意的轻描淡写,效果却意味深长。小团圆媳妇死后,萧红写道——
据说,那团圆媳妇的灵魂,也来到了东大桥下。说她变了一只很大的白兔,隔三差五的就到桥下来哭。
有人问她哭什么?她说她要回家。
那人若说:“明天,我送你回去……”
那白兔子一听,拉过自己的大耳朵来,擦擦眼泪,就不见了。
若没有人理她,她就一哭,哭到鸡叫天明。
不介入作者主观意志的白描,实在是因为事件本身已经是非分明。
第六章写有二伯,可以说是《呼兰河传》全书中最像小说的部分。有二伯其实是同鲁迅笔下的阿Q一样的悲剧人物,让人读后不禁产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喟。有二伯经常是受了气没地方发泄就自己在那里骂:
“狼心狗肺,介个年头的人狼心狗肺的,吃香的喝辣的。好人在介个年头,是个王八蛋兔羔子……”
“兔羔子,兔羔子……”半夜三更的,鸡鸭猫狗都睡了。唯独有二伯不睡。
非常有意思的是,萧红听着有二伯的“兔羔子”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大白兔,那兔子的耳朵,和那磨房里的小驴的耳朵一般大。
萧红解释说是因为听见有二伯说“兔羔子”,于是想到一个大白兔,又听到了磨房的梆子声,于是想到了磨房里的小毛驴,所以便梦见了白兔长了毛驴那么大的耳朵。原文还写道——
我抱着那大白兔,我越看越喜欢,我一笑笑醒了。
醒来一听,有二伯仍旧“兔羔子、兔羔子”的坐在院子里。
后边那磨房里的梆子也还打得很响。
我梦见的这大白兔,我问祖父是不是就是有二伯所说的“兔羔子”?祖父说:
“快睡觉罢,半夜三更不好讲话的。”
说完了,祖父也笑了……
这便是将儿童视角运用到极致的效果,产生趣味性的同时又引人深思。
《呼兰河传》给了磨坊里的磨倌冯歪嘴子一个还算光明甚至暗藏着希望的结局。可是在萧红的另一部短篇《后花园》中,冯歪嘴子,在这里叫冯二成子,冯二成子是这篇小说的主角。小说记述了磨坊里糟糕的环境和冯二成子单调而寂寞的生活。至于后花园的主人(萧红的祖父),仅仅简单交代他是一个“厚墩墩的老头”。
对于主角冯二成子,她是这样写的——
他终天没有朋友来访他,他也不去访别人,他记忆中的那些生活也模糊下去了,新的一样也没有。
他三十多岁了,尚未结过婚,可是他的头发白了许多,牙齿脱落了好几个,看起来象是个青年的老头……
冯二成子就在磨坊里过着长久不见天日的生活。可是他却害了相思病了,他爱上邻家赵老太太的女儿。然而他十分理智地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她。所以直到邻家女儿出嫁走了,也没人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
从最初的朦胧感觉到刻意回避,再到挥之不去的痛苦。萧红用极其细腻的笔触,深入挖掘冯二成子的内心世界,那种对爱情渴望又不敢奢望的矛盾心理被刻画得细致入微。
也不同于《呼兰河传》中冯歪嘴子和未嫁过人的王大姑娘偷情生子,冯二成子是私下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王姓寡成了家的。
后来冯二成子有了孩子,过两年王寡妇就死了,不久,那孩子也死了。以后两年三年,不知多少年,冯二成子仍旧在那磨房里平平静静地活着。后花园的园主也老死了,后花园也拍卖了。作者说,这拍卖只不过给冯二成子换了个主人。
我想,这个悲剧性更强的版本,或许才更接近那个磨倌的故事。
有一点发现不得不说,那就是关于萧红文字的诗化色彩。《呼兰河传》中,富有童趣和诗性的句子可谓比比皆是。在小说的诗性表达方面,早于萧红之前的两位作家,废名和沈从文的成就更为突出。我不确定萧红在创作细节方面是否借鉴了废名。
如废名的《桃园》中有这样一句——
王老大一门闩把月光都闩出去了。
而《后花园》里也有表达类似意象的句子——
王寡妇也在他的背后闩上了门,适才从门口流出来的那道灯光,在闩门的声音里边,又被收了回去。
“极短的”尾声”与第三章起首呼应,全文如下——
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
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经六十多岁了,我长到四五岁,祖父就快七十了。
我还没有长到二十岁,祖父就七八十岁了。祖父一过了八十,祖父就死了。
从前那后花园的主人,而今不见了。老主人死了,小主人逃荒去了。那园里的蝴蝶,蚂蚱,蜻蜒,也许还是年年仍旧,也许现在完全荒凉了。小黄瓜,大倭瓜,也许还是年年地种着,也许现在根本没有了。那早晨的露珠是不是还落在花盆架上,那午间的太阳是不是还照着那大向日葵,那黄昏时候的红霞是不是还会一会工夫会变出来一匹马来,一会工夫会变出来一匹狗来,那么变着。
这一些不能想像了。
听说有二伯死了。
老厨子就是活着年纪也不小了,东邻西舍也都不知怎样了。
至于那磨房里的磨倌,至今究竟如何,则完全不晓得了。
以上我所写的并没有什么幽美的故事,只因他们充满我幼年的记忆,忘却不了,难以忘却,就记在这里了。
纪念祖父,哀婉童年!
是我能看到的,《呼兰河传》除去那些所谓宏大主题之外的真正内涵。
萧红家是地主,虽说到她祖父这一代逐步败落了。但若非叛逆到与家庭决裂的地步,她本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正所谓穷而后工,命运的不幸,成就了她的文学之幸。
艰苦生活的经历让她更了解底层农民的苦。在和萧军共同出版的《跋涉》集中,收录的《王阿嫂之死》、《看风筝》、《夜风》是萧红向封建地主阶级猛砍的三刀,也是反映当时东北农村阶级斗争的三部曲。但这些紧跟时代形式的左翼文学作品,绝不能代表萧红的主要创作倾向。
后来出版的《商市街》,是萧红散文的经典。甚至有人说,不读《商市街》,就没有资格谈论萧红。《商市街》是结合其自身经历书写苦难的——忍冻、挨饿、避难、患病等,写作真实而深刻,令读者感同身受。
还没有见到萧红时,许广平就被萧红的才情深深地折服了。她曾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她怎么会这样写饥寒和贫穷?饥寒和贫穷谁不晓得呢?可没人像她写得这么触目惊心!”
郎华仍不回来,我拿什么来喂肚子呢?桌子可以吃吗?草褥子可以吃吗?
我冥想了一个长时期,心浪和海水一般翻了一阵。
追逐实际吧!青春惟有自私的人才系念她,“只有饥寒,没有青春。”
——《商市街·饿》
萧红在文学道路上的成长,自然离不开萧军的启蒙。而其到上海后的飞跃,鲁迅对她的提携更是至关重要的!
所以萧红对于鲁迅是满含深情的。鲁迅死后,纪念的文章铺天盖地,而大多数都将鲁迅的形象过分神话。唯有萧红的《回忆鲁迅先生》,是将鲁迅还原为一个平凡人。她用最真实朴素的语言,满含深情地记述鲁迅先生的生活琐事,和平常人才会有的喜怒哀乐。例如——
鲁迅先生走路很轻捷,尤其使人记得清楚的,是他刚抓起帽子来往头上一扣,同时左腿就伸出去了,仿佛不顾一切的走去。
鲁迅先生的休息,不听留声机,不出去散步,也不倒在床上睡觉,鲁迅先生自己说: “坐在椅子上翻一翻书就是休息了。”
再如——
全楼都寂静下去,窗外也一点声音没有了,鲁迅先生站起来,坐到书桌边,在那绿色的台灯下开始写文章了。
许先生说鸡鸣的时候,鲁迅先生还是坐着,街上的汽车嘟嘟地叫起来了,鲁迅先生还是坐着。
有时许先生醒了,看着玻璃窗白萨萨的了,灯光也不显得怎么亮了,鲁迅先生的背影不像夜里那样高大。
鲁迅先生的背影是灰黑色的,仍旧坐在那里。
人家都起来了,鲁迅先生才睡下。
《回忆鲁迅先生》独出心裁,是一篇与众不同的散文,形虽散实则气韵相联,被誉为写鲁迅的绝唱。
《小城三月》是萧红中篇小说的经典,其间意象颇似沈从文的《边城》。“翠姨”这一人物形象的性格和命运,像极了林黛玉。而同时这种反叛性,又代表了萧红自己的精神内涵。不同之处在于,萧红对于命运的抗争,是将其付之于行动并进行到底。翠姨也有抗争,但那是自我毁灭式的抗争。
《呼兰河传》中,萧红很少提及祖父以外的亲人,而《小城三月》却出奇地描写了家庭中其乐融融的温馨氛围。所以也有学者认为,这足见其对故乡无限的思念之情,和期望与父亲和解并改善恶劣家族关系的心理状态。
在萧红身上,
我看见了文学的纯粹性。
大师们的作品往往无可挑剔,
可那毕竟是巧妙构思和精心安排的结果。
或许文学,
本就存在于造化之中,无需过多雕饰。
只期待着善于发现她的眼睛;
只钟情于为她而生的灵魂。
而萧红——便是拥有这样的眼睛和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