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23日,旧历新年到来前五日。
暮色打开窗户,天边有群鸟飞翔。
这年的我22岁,耐着晚间的寒意,随母亲到熟识的友人家中拜访。一众笑语声中,我抬起头,看到顺楼梯而下的你。
这一年,你像钟声一样敲响,汇成光芒,震落了过往的积雪和梅雨。
新一年,每个人都有自己新的爱情,新的愿望,和声音。
你听得到吗?
我喜欢你。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多是早早便注定了的。
我同你之间尤是。
你长我11岁。我出生时,你正值少年叛逆,我慢慢长大,你也孤身一人远去他城求学。如今你在上海工作,而我选了广东读着大学。由此尽管两家交好多年,也始终未曾见过一面。
逐渐暗下来的日光里,你从楼梯上走下,来到我面前,望着我笑的第一眼,我所有的理智和逻辑都在咆哮着告诉自己,你完了。
我的脸在他温和的目光里红成一片,你的继母在一旁笑着揶揄,乐乐呀,你给我做儿媳妇好不好。
我没有犹疑,点头说好。
后来你找我加了微信,主动找借口聊天的却是我。我会讲许许多多好玩的事情给你听,希望你每天都过的开心有趣。
四月的清明,我们专业由于考试意外获得了一个超长的假期,我一溜烟儿回了家。你在电话里跟我说你也回家了,我开心地从床上蹦了起来,然后约了晚上就见面。
我们一起吃饭,聊天。你带我去你以前的学校闲逛,我走在你手边,听你分享给我小时候的糗事。那天到了后来,你被朋友叫去喝酒,临走前颇有些不舍,说,明晚出来看电影吧。电影里讲了些什么,我已全然记不清了,只记得交错的光影投注在你分明的轮廓上,流淌着让我心动的温柔。
从电影院出来,你送我回家。临了家门,两人却心照不宣的错过,绕着小区,一圈又一圈地散步。我一直自以为,那些悸动的小心思被我藏得很好,却仍是被你察觉了。
你语调温和的对我说,如果我们以后在一起了,还请你多多包容我。
彼时的我只顾得上心口乱撞的小鹿,却忽略掉了,这句话同样可以理解为,无论日后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现在都已给了预示。
四月末里,我在校园之外找寻实习的机会。你打电话给我,说早已为我安排妥当。我笑着说好,诚挚又带着微微的期待,问你想要什么作为感谢的礼物。
你说,要以身相许吗?
我说,这样也挺好。
我们在一起了。
遽然的,甜蜜的,梦一般的。
梁老板,你大概不知道吧,知道了也会觉得幼稚吧。从这天起,我是真的做好了一辈子和你一起的打算。甚至偷偷地在想,明年一毕业就嫁给你。
异地恋的日常,只能靠着微信来交流维系,甚至连电话都很少打。
因为你忙啊,在创业啊,而我立志要做个贴心懂事的小女友啊。
你的年龄已经不小,恋爱却未曾谈过几段。你曾告诉我,你在感情中极为被动。那没关系啊,我主动一点就好。即便每日你只能陪我聊上20分钟,我都可以开心到很久很久。
日子一天天的过,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愈发重要,可对你而言,或许我始终不过微不足道。
那时的我安慰自己,一定只是我们相处日短,等见了面就好。如今想来,我们之间,似乎从未有过你侬我侬的时刻,你对我,一直都是理性和克制的。
六月底,我放假回家,一路憧憬。
大半个月过去,你终于回到家里,同我吃晚饭,然后去看了电影。
分别时,我红着脸问你,你不准备,做些什么吗?
你轻笑一声,抱住了我,呼吸声拂过我耳边。说,乐乐,我还没有完全习惯你这个女朋友的存在。
我是难过的,也是怀着希望的。日久天长,慢慢来嘛。
你问我为什么喜欢,我对你说自己想啊。但其实,喜欢一个人哪需要什么理由。喜欢就是喜欢啊,我图的,就是你这个人啊。
那天晚上,你温柔地望了我好久,吻住我的唇瓣柔软冰凉。
这大概,是你最不冷静克制的时候了吧。
一周之后,他回了公司,我和闺蜜也约了一道先去上海看田馥甄的演唱会,再去西安玩几天。从接站到吃饭,再到送我们离开,你一直微笑,周全又有礼。
走的时候,闺蜜一边戳我一边催促,说,去抱抱他啊,快去啊。
我扭头冲了回去,紧紧拥住了你。
你沉着声叮嘱我注意安全,不要晒得太黑,交代闺蜜照顾好我,笑着让我们好好玩。
如果,如果我知道那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个拥抱,我一定会抱你更久一些。
一定会,亲你一下。
我还是傻乎乎地走掉了。
在古城的某日午后,我缩在陶艺室温暖的阳光里,亲手做了这个杯子想要送你,杯底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
7月20日,我归家,坐在高铁上向你报备,疲惫又觉温馨。
就在这时,我收到了你的分手短信。措辞直白,条理分明。
你说,我们的生活交集太少了。你说,我们还是先做朋友比较好。你说,日子还长,我们仍可以保持沟通。
成年人的世界呀,连分手都如此礼貌又克制。
列车沿着轨道飞驰,偏离了中点的心脏疼得要命。
闺蜜劝我冷静,我哭着问她,哪里有人天生就适合的?不都是要经过磨合吗?为什么你都不肯给我们的感情一次机会?
她任由我闹,临了问我,那你有想过他吗?他就是不想给你这个机会啊。他没有时间与精力,陪你去磨合了。
多残忍,多真实。
回到家的我关上门,日日哭到不行。母亲放纵了我几日,末了还是在我床边坐下,抚着我的背,对我说,要向前看。
她说,我们从小的生长环境便不一样。我是被父母放在手心里宠着呵护着长大的,而你,早早的离开了母亲,什么都要靠自己去争,去抢,没有人可以依凭。 在你努力获得想要的一切的同时,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照顾我,照顾这段感情。
也许吧,人越长大越会发现,爱情未必有我们想象的重要,适合的最终才是最好。
梁老板,其实他们说的我都知道。
我还太小,没办法帮你分担生活,眼里只有儿女情长。我还很幼稚,做不到理智地对待一段感情。
可是我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
如果人和人之间,只凭单纯的喜欢,就可以一直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啊。只是当我们喜欢时,便一门心思想拿真心送人,却忘了对方,有时候也会为之苦恼啊。
我写了满满三页的备忘录,等待着一股脑向你倾诉的时机。微信多冰冷呀,就算是告别,也希望是你亲口说给我听。哪怕只是通过电话。
你没有打给我。
问了又问,你仍是用我熟悉的语气来推脱,倒是不算疏离。
我忍不住打给你,你在同友人吃饭,为免尴尬,只记得说了,谢谢。
后来,后来也就不执著于此了,有些话也就无所谓说与不说了。
夏天还未过去,我还未忘记你。
事实上,人很难迫使自己去放下一个人,挣扎只会让过往更加清晰。
我想起你在昏黄路灯下吻我的那次,即便是这时的我,依然觉得那时的你,是真心喜欢着我。
这就够了。
至于我对你的喜欢,不知道会留住多久,一个月,一年,或是一段漫长的年岁,谁知道呢。
未来的我和你,会发生些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愿你事事顺利,有空多想想自己。我亦会慢慢成长,长成足以穿越深海的鲸。
祝君好。祝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