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浅水涅槃
第四章：第四最好不主动，如此便可不留恋。
01平安夜
平安夜，即圣诞前夕，如今由于中西文化的融合，已成为世界性的节日。
在国外，平安夜这天，外国人的庆祝活动-聚会。他们共进晚餐，围坐在燃烧的大火炉旁，弹琴唱歌，共叙天伦之乐。他们或许还会举办一个别开生面的化装舞会，通宵达旦地庆祝。
但是在中国，就我所在的学校而言。平安夜这天，学校外面商店有不少卖包装精美的平安果，且价格比平常翻了好几翻。可是就算是这样，仍旧阻挡不了学生像潮水般奔涌过去抢购，其壮观场面一年难得一见。
晚自习上课前，我的死党刘海能想要去楼上送苹果给他喜欢的女孩。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拉着我一起去。
按理说，我不认识她，他让一个陌生人参与进来，这样不会显得很尴尬吗？还没容我来得及多想，刘海能便从教室里把她给叫了出来。我很识趣，这个时候充当电灯泡无疑是不聪明的做法，便站在楼梯过道口远远看着。
她是一个长相清秀甜美的女生，怪不然帅气的海能会喜欢她。海能略作神秘后把用彩带装点的苹果递到她的手里，她看到后兴奋地跳了起来，脸上散发着幸福的红晕。
我看到这一幕，让我热泪盈眶。如果我送给刘心园苹果时，她会像这个女孩一样幸福吗？这个答案，需要我亲自去验证。
我不知道他们的过去，但我知道后面的故事。就在这一年，世界末日前最后一个冬天，刘海能跟着我学织围在脖子上的长条形的围巾，并作为礼物送给了她。
我觉得一个大男孩能够用心到如此地步，说明他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很想和她在一起。可是两个人都特别喜欢对方，却不能够在一起，这大概是爱情里最遗憾的地方吧！
晚自习第一节课，我看到班上许多同学的桌子上面都摆满了包装不一的苹果，便想到刘心园今天肯定要收到不少的苹果，毕竟她颜值很高，人又善良。
平安夜送苹果有两种不同的含义。一种是朋友、同学、师生之间的单纯祝福，寓意平安健康快乐；另一种是男女之间的表白祝福，寓意幸福。
就我目前跟刘心园的情况来看，显然我不适合给她送苹果，但是我无论如何也得做点什么，不然我会感到遗憾。我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给她写纸条。于是，我便在便利贴上断断续续写，无非说一些有关平安夜祝福的话。
接下来最大的难题来了，我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把“便利贴”交给她。
我在东边的培元新楼，她在西边的老楼，而两栋楼之间的最短距离也差不多占据整个校园东西两边最大距离的三分之二。按照正常的速度行走，大概不到三分钟。如果再快一点，一分钟就可以走完“最短距离”。
晚自习课间休息十分钟，如果顺利的话，全城往返没有问题。我和她没有在一个班，还没有认识的人和她同班，难道我要硬着头皮走到她的课桌前把纸条交给她，然后转身以光速逃跑吗？
想的再多，还不如实际行动。
于是，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我拉着刘海龙去老楼帮我壮胆。路上，我跟他简明扼要说了我和刘心媛的故事。他倒没有我想象中的惊讶，我问其缘故。他解释道：“谁不曾年少轻狂过，我们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是结果不同而已。”
等到我和他走到老楼，站在刘心媛所在班级的二楼走廊上时，我开始退缩了，瞬间丢失了本该拥有的勇气。刘海龙见我认怂，便意味深长说道：“过了今晚，可别后悔。”
他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那么清晰，清晰到每一个字都在打碎我的怯懦，重聚我的勇气。那一刻，我在后门拉过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请他帮忙叫刘心媛出来。他颇为好奇地看了一眼，便走进教室去了。
我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话，以什么样的语气，甚至，是以什么样的语气跟刘心媛说的。总之，最后刘心媛出现在我眼前。
等她走了出来时，晚自习上课预备铃已经响了。我来不及细说，一看到她出来，就把“便利贴”放在了她的手里。她没有拒绝，只是惊异的看着我。
我幽幽地说：“平安夜快乐！”然后没等她回话，便转身和刘海龙消失在晚风吹佛的夜色中。
刘海龙在路上打趣我刚刚整个送信过程节奏太快，把人家女孩子弄的一愣一愣的，她还没反应过来，你就只留一个“潇洒”的背影给她。
我跟刘海龙解释道：“你不知道我刚刚有多紧张，紧握的便利贴都被我捏出了汗，要是刚刚她跟我说一些拒绝之类的话，我想我会伤心到死。与其这样，还不如她什么话也不说，我的心里还有所期待。”
尽管刘海龙听到我这番话后，仍不忘继续打趣我。就这样，我们愉快度过了这个平安夜，让我终身难忘。
02圣诞节
以前，上初中的时候，乡下的学校除了毕业晚会，其他庆祝节日都没有。我感觉乡村学校跟时代脱了轨，孤零零留在原地。
平安夜过后，就是圣诞节了。这是我第一次过圣诞节，所以对圣诞的任何一切都感到挺新奇的。我就像一个从未踏进过城市的农村小孩，用稚嫩的想法去思考和用我未经岁月摧残的双手去触摸，以及用我充满疑惑的眼光去打量。
可是，我所看到的是同学们拿面粉互相拼杀，就像打雪仗一样混乱不堪；我所听到的是同学们相互嬉闹的笑声，大多数是被同学满身面粉的模样所逗笑；我所闻到的是空气中充斥着面粉的气息，像山体引发火灾在天空中下起了烟灰大雨，让我无处可逃。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失望、心痛。
除了面粉，还有的同学拿出了庆典活动用的“圣诞喷雪”装扮道具。飞雪喷出来是泡沫一样的雪花，几秒后不会自动消失，要等好长一段时间才会自动消失。
如果你的头发里有面粉，特别是女同学，这个时候再有一个不知分寸的家伙往头发上喷雪，干燥的面粉碰到湿气的雪花，其结果可想而知。
学校的每个班级，或多或少都有人投入到“圣诞狂欢”的大军里，而早自习下课到第一节上课前就是圣诞狂欢最高潮的时段。不到半个小时，教室和走廊上面都积了一层面粉灰。
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学校让班主任们到班上严肃批评了我们一顿，其狂欢势头才开始以指数形式递减。
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上课铃响第二遍时，同学们才发现平常从不迟到的彭老师，她今天迟到了。就在语文课代表雷同学打算起身去办公室叫老师的时候，老师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十分严肃的神情，让平常异常活跃的我也感到一股无形的威严感。
彭老师她一反常态，跟我们说起了她以前多艰苦生活，说到动情处，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泪光，而我的眼睛早已经湿润了，就差最后抑制不住流泪了。
我以为老师会像班主任一样严厉批评我们一顿。谁知道，她话锋一转，带着慈母般的责备，更让许多同学无地自容。她说我们没有经历过基本生活异常匮乏的年代，如今物质生活过剩，精神生活严重匮乏，又怎么会懂得珍惜粮食的道理呢？更谈不上敬畏广大贫苦劳动者所付出的汗水。
这番话，我是最能明白的。初中三年，每年两季农忙的时候，我都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因此我拒不参加浪费粮食的圣诞狂欢。
在班上，我是数学课代表，然而我的数学成绩是我所有科目里面最差的。及格对我来说，就好像是反比例函数中那两条曲线与坐标轴的关系，只能无限接近，却永远无法相交。即使如此，我依然用饱满的热情去努力学好数学。当初我自告奋勇当数学课代表，就是想提高数学成绩。
圣诞节这天，数学老师王老师叫我去老楼取“小考试卷”。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想到可以遇见刘心园，便满心欢喜接受了任务。
此时，正是深冬了。每天早上路面上都会结一层薄薄的冰。尤其圣诞节这天，学校仿佛是一个冰雪王国。所有的建筑物表面都结了冰，其形状千奇百怪，陈列着一件件天然雕饰的艺术品，让人目不暇接。
由于学校建在山上，到处都是上下坡。路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层，就像一个天然的滑冰场，这给学生带来了很大的安全隐患。尤其以我所在的教学楼前的那条路最为陡峭，而且距离还不短，于是学校封闭了这条路，让学生们绕道。
圣诞狂欢撒面粉被学校禁止后，许多学生便以更大的热情加入到“滑冰大军”里，以此燃烧自己的青春之火。
许多人从靠近操场的坡上一路滑到后校门口，甚至有人“炫技”，引发了路过学生的尖叫。我抱着“好玩”的心态去体验了一把，其中的乐趣，只有亲身划过一回的人才知道。当我随人流滑下去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的青春才算疯狂了一次。
我沿着坡道两侧的道路慢慢走了上来，每一步都走得特别小心，稍有不慎就会卷入旁边滑冰的人潮中。
等我沿着曾经偶遇刘心园的那条小路走到老楼时，课间二十分钟已经过了一半。我看见老楼和综合楼之间的路上，有不少的学生在冰面上滑冰。但我路过时，并没有看见刘心园。路过她的教室时，还是没有看见她，我的心里就不免感到十分沮丧，但还带着一丝期盼。
等我从老楼数学办公室取到小考试卷后，再次走到那条人满为患的路上时，刘心园就出现在我眼前。我眼里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紧接着，我看到她的双手分别搭在一个高大男生的手臂上。那一刻，我有非常复杂的感受。
如果说前一秒看见刘心园，我就犹如在严冬里泡温泉，让我十分温暖，那么下一秒看见那个高大的男生，我就犹如在夏日里掉入冰窟里，让我冷彻心扉。
刘心园自然也是看见我的，只不过她的表情没有一丝慌张，倒是有点惊讶。我心里在想，那位男生是她的男朋友吗？一想到这里，我就心里发酸。难道我和她的故事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吗？可是我看到的事实，让我清醒了几分，因为他们并没有牵手在滑冰，她只是需要那个男生帮她保持平衡以防摔倒。
她惊讶的表情代表着什么含义，我不得而知。但是我慌乱加快了脚步，在人群中就这样匆匆逃离。即使这个过程只是一段很短的时间，我却一分一秒记住了。或许下一次，我和她还会擦肩而过，还是不会说话，但能够路过她的世界，我也很开心。
所有的这些心理活动都是我的独角戏，就像暗恋里的独角戏一样，所有的悲欢离合都只有自己知道。而我值得庆幸的是，她知道我的存在，即便我从她的身边路过不会说一句话，但是她给了我最真实的表情。
最重要的是，我喜欢的她跟我的生活偶尔会有交集，而我的喜欢是一场值得付出所有的暗恋。
03元旦晚会
平安夜、圣诞节过后几天，就是高中时代一年一度的“元旦晚会”了。班上要想举办一场元旦晚会，凭一个人的力量是办不到的，这个时候集体的力量尤为重要。
元旦晚会前夕，班上朱同学担任起此次活动的总负责人。她虽然成绩不好，可是在这方面就显现出来她的才能，让我敬佩不已。
当晚，我和崔同学负责收钱。虽然每个人交十块钱，但还是有一小部分人没有交。这一点，我感到有点心痛，因为他们给我的理由是没兴趣参加、等别人交齐再说等等。
元旦晚会的中午，朱同学带我、刘海能、崔同学等七八个人去市里面的批发市场采购元旦晚会所需要的东西，包括糖果、饮料、爆米花等等。期间，崔同学的妈妈来帮我们买东西，砍价是一流的水平，令我们敬佩不已。
下午，学校只上了两节课便放学了，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装扮教室。许多女同学都参与到布置元旦晚会场景的活动里来，一派热闹的景象。
女同学负责把气球用彩带连缀起来，就像一串珍珠项链，楚。男同学负责把教室里面的灯用不同颜色的彩纸包起来，除了教室多媒体电脑上面两盏灯。这样既可以保证晚会有黯淡的灯光，又可以方便主持人主持节目时有灯光。
我和其他男同学把气球挂在教室的窗户上面，整整为了教室一圈。等到我们大家好不容易忙完的时候，都快接近晚上的元旦晚会活动时间了。虽然大家都忙到没有吃晚饭，但这丝毫不影响大家亢奋的心情，觉得值得和挺有意义。
趁活动还没有开始，我独自一人先去我所在的教学楼溜达了一圈，发现其他班都比我班搞得好。有的班把喜欢的彩灯装饰在窗户上面，好生炫丽，甚至刘海能喜欢的女生班级，教室门前悬挂着亲手织的千纸鹤，好生雅致。
我想起了刘心园，便跑去老楼。等我到了她班级的门口，恰好看见她在搞卫生。她穿着二中的校服，显得她很高挑，在人群里，我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的那种。我很想去帮她，但碍于我跟她不同班。然后，我转身走了，怕等下她撞见我，而我只能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她倒垃圾的背影。
等我回班上的途中，顺道搭一把手帮忙抬音箱，才知道这是我同学自己家的。
晚上快开始的时候，所有的准备都已做好，接下来就等七点钟的倒计时活动了。同学们早已迫不及待，想要一边吃东西一边看节目的晚会了，心急得就像抓耳挠腮的猴子。
终于，晚会正式开始了，同学们放开吃放开喝。主持元旦晚会的是朱同学、唐同学（朱同学的男朋友）。
主持人他们想先预热一下把气氛提起来，便放了一首当时红遍大江南北的江南stay。果然，效果马上就出来了，许多同学在人群里跳舞。我混在人群里胡乱一起跳着舞，还用荧光棒敲打别人的脑袋，引起好几个同学一起围攻我。
唱歌一直是晚会的主旋律，其间还穿插着一个小品，让我们笑得半死，因为他们表演得实在是太逗了，演技跟影帝有得一拼。
晚会快接近尾声时，我们玩了一个“抢凳子”的游戏。游戏规则很简单-主持人喊停的时候，谁没抢到凳子就淘汰。随着人数的减少逐一抽走凳子，直至最后两个人抢同一张凳子，然后才结束游戏。
在游戏期间，有两次我都从凳子上滑下来，甚至有一次我直接滑到了地上，引起同学们发笑，但我并不感到不开心。
我被淘汰后，便和其他几位男同学玩“拍气球”的游戏，但是玩了没多久，大家都散去了。我觉得再呆在教室里玩也没有多大的乐趣了，便顺手拿着一个蓝色的气球出了教室。
我看着整栋楼的班级都在狂欢中，便不由自主想去老楼看看刘心园，不知道她现在做些什么呢？于是我还没等到班上元旦晚会结束，就朝老楼的方向走。
在经过中心电教室的时候，我走到门口观望，看到一位穿着华丽的女生站在舞台上唱歌。我想如果刘心园上次参加非常声音比赛进入决赛，站在镁光灯照射的舞台上唱歌，她一定很漂亮吧！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便不会有接下来的故事了。
我来到417班后，就看见她正在跟班上的男生玩闹，顿时心里隐隐约约燃起一股“羡慕嫉妒恨”的复杂情绪。我反复告诉自己，这是思想不成熟的表现。就这样，我这一站，就在她班的前门窗户边站了半个多小时。
后来，她班上几个男生喷雪花在她的头发上，顿时她的头发呈现三四种不同的颜色，在晚会闪光灯的照耀下，仿佛像彩虹腾空缩小在她的头顶。她被人捉弄的模样，看起来也蛮可爱。
她拉着她的同学出去洗头发，结果出教室往水龙头的方向走，冷不防一抬眼就看见我站在窗户边，顿时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拉着她的同学快步往前走。
这整个过程，她的同学没发现异样，只有我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或许这样也好，喜欢一个人只有当事双方知道。这种暗恋，很沉默，沉默到她身边的同学每一个发现的；很珍贵，珍贵到以后我再也没有拥有过这样的喜欢。
后来，她班上的同学起哄那位高个子男生跟她一起合唱，但是他没有去，便被班上的同学围着想要抬他上台，她看到后笑了。我多么想要有一个机会，能够跟她一起唱一首歌，却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
刘心园唱起了风靡一时的歌曲《后来》。我趁着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机会，便鼓起勇气走进教室，站在讲台的旁边听她唱歌。她站在教室最中间，四周围了不少人。她唱得很动情，牵动了我的心弦。这首歌，我当时并不懂其背后的故事，只觉得她唱得真好听。
她班元旦晚会接近尾声时，班上的所有的女同学都站到最前面，而男同学则站成一排跟随《江南style》的伴奏跳起了舞步，顿时全班陷入了尖叫声中。
最后，她班的元旦晚会就这样结束了。
元旦晚会散场后，有一部分同学留下来打扫卫生和搬课桌。我本来是想轻轻地离开，就像我轻轻地来，但是看到她搬那么笨重的课桌，我又开始心疼她，便索性什么话也不说 径直走到她旁边帮她搬课桌。她没有拒绝，也没有跟我说话，而我也喜欢这样的沉默。
后来，她离开教室快要消失在走廊上时，我内心迟疑再三，还是快步追上她。她没有说话，单肩上挂着一个棕黄色的小包。
“元旦快乐”我仅仅对她说这简单的四个字后，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当我首次尝试把手里的气球送给她时，旁边恰好有人快步走过，我下意识收回了手。
第二次，我直接把蓝色气球放在她的手里，便转身离开了。等我回到宿舍才反应过来，刚刚没有注意她的表情，以及她独自一人，我错过了送她回宿舍的大好机会。
喜欢一个人，连同送她的礼物，都对自己有影响。因为送她一个蓝色的气球，我从此也喜欢上了蓝色。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拒绝我，但我知道我是真得喜欢她，不可自拔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