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能破坏一切恶趣,悉能远离一切恶友,悉能制伏一切外道,悉能解脱一切烦恼,如狮子王摧伏群兽,堪受一切众生供养"
——《普贤菩萨行愿品》
现 金 刚 相
是日,天朗气清正是出坡的好日子,师父带着我们爬上山穿过茶林,搬山上的竹子。师父指挥着我们依次往下站,一个个传这样既省力效率又高。正当我在心里慨叹,为什么师父总能在瞬间想出好办法,默默回味师父干活时无穷的智慧时。来了个老人家看着有点眼熟,他兴匆匆的跑过来,让我们停下来。又跳着说要找师父,一时我们就傻眼了,干也不是不干也不是,一行人面面相觑。只默默观望,等待站在山高处的师父处理。
没一分钟他快到师父面前,冲师父喊“停下来!”师父应了声,让他管好自己的山,这边是我们的负责范围,不必他老人家操心。是附近林场的!这时我突然想起来。
他还是一个劲的叫停,师父应了他三次,说这片林子不必他操心,他需要做的是管好自己的那一块。说着师父便带头搬起竹子,见师父搬我们后面的也跟着干起来。整个过程没见他有丝毫犹豫、辩解、询问、思索,师父只是动身搬竹子!没一会就见师父推了推老人家,我隔得远再加上近视眼,有些看不清,又推了好几次。然后就见那老人家拿起电话,似乎在告知,说师父打人了。当时的情形我并不很清楚,但可以看出师父的态度很刚硬、坚决,是不受阻挡的。
听旁边的法师言谈,那老人家昨天还跑到帮我们做台坐的施工菩萨那,去要钱说是过路费,不给硬是不让人家干。蛮横得有点叫人无语,那片地跟他没半点关系。我才渐渐明白,感情这老人家是想来捞点油水的,蝇头小利!却不知珍惜互相共处的因缘。
可,打人?师父真打人了?不会吧!我心里顿时就起了分别、疑惑,那么慈悲的师父,就连上殿看到地上小虫都会用袖子捋到一边去的师父,怎么会打人呢?想是那老人家夸张了。就算一向稳重的师父,真得有点愤怒了,老人家那一个电话可不是省事的。所谓“小鬼难缠”这么大寺院要师父维系,又在关节眼上,师父怎会不顾及他三宝僧相动手呢?现在的网络流言那么多,师父他处事中平,不可能没考虑这些吧!
师父是有分寸的,不管出现怎样的情景,大众对师父是绝对信任的。有了师父带头,我们就有了底气。这个闹剧算是过去了,大家继续在阳光下,卖力的干活不受丝毫影响。也受影响,那就是大家干活比往常更加卖力了,这时每个人都不同程度的感受到师父为维系寺院的不易。我们能安稳的这青山绿水中修行的不易,那都是上一辈,都是师父顶着各方面的刁难,为我们努力创造撑出来的一片天。而我们能有这么一个地方居住、诵经、吃饭、睡觉、出坡乃至玩耍。以及那些来来往往的香客,且不说一心修行做佛事,劳累了,有访处,能寻一清净地,像回家一样很不容易。真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就算是掉下来,也得有人尽力而为的接着。
那一刻,我深刻的觉察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力,平日里见师父待种种差别的人,总是那么恰到好处。直到今天,才明白其中不乏刁难,能上能下、能文能武、能屈能伸、有智有勇,我突然很想打广告一样歌颂师父。
世间有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是啊!哪有什么清净无为,不过是师父替我们挡着。
这是我第一次见师父现怒相,平日里师父对我们众弟子爱护有加,很少见他决绝。哪怕是犯错误了,师父也是苦口婆心的教诲,语气稍微加重点,还会考虑你的承受能力,甚至你的小情绪师父都会耐着性子倾听。断断续续也听说师父建庙的不易,那也只是听说,师父不提,风轻云淡的像没发生。这是我真真见识到师父的勇猛,担当,那样果断。我们就像在母亲翅膀下被呵护得很好的小鸟,安稳的家,师父就是我们的翅膀。
处 千般人 万般事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片段的结束,还有事后,最重要的也在事后。出坡完,还没完他们说,师父喊我泡茶去,来领导了!我当时就想林场的人来讨说法了,是另一批,不过凑巧也是土地规划。
师父是毫无间断的,出坡完就做招待,转换自如,或者说师父根本不需要转换。似乎对他来讲就是这么平常,他们见还带着袖套的师父,笑着说“要握握劳动人民的手”。领导们说,师父相貌越是庄严圆融了。
他们提的是另一方面的土地规划,师父说“我们来到一方,总得做点什么,让环境更加美好,不能因私利乱建。”这体现在师父种树的处处。既然是土地规划,自然得客观提占地面积,师父说明当时建庙的情景,土地规划多少亩都是有证有法的。山原本就属于我们的范围,领导们表示该管就管,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末了师父特意强调了一下,不是谁谁谁的,土地其实都是国家的。
而其实用地师父只用了一小半,师父说“争取出来是留给后人的,他开拓些起个头,接下来就看后人的造化。有能力想更雄伟就扩建,没有,也可以有现有的守着。”这让我瞬间想到了虚云长老,他的弟子问他,“为什么您建庙,总是搭个框架大概建好,就交给别人,自己又去筹备新的地方呢?”老和尚说“如果他全部做完了,弟子们干什么呢!”师父的心与祖师们是何其一致呢!或者说,历代祖师的心,又是何其相应呢!
领导们笑师父的远见,亏得当时办下来,当时也容易,现在就难了。如果没有证件,土地是多少就多少,绝对不会增半分的。对此师父只是淡淡一笑,表示“什么都得如理如法,包括他动工建设,绝不是口头上说可以就可以。”
想来,这不就是生活禅,不就是巧把尘劳作佛事吗?依法不依人!有法可依,一切不求暂时的捷径,如理如法的一步步踏实走。到最后,最大的捷径、最大的利益,原来是老老实实,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顺带提到那老人家,师父说明人家自己的山,竹林老的、歪的留着,不砍不修整,反而来管本不是他的范围,故而请走了。末了,需要招待的茶客走后,师父对我说“耀定,你看见没,学佛一定不能懦弱,该现金刚相时得现金刚相。就像今天,如果不当机立断的把老人家请走,他一个人大家都干不了活了!”后来,师父也笑着提起,他请那老人家就是一把把人家提起来,直接放到一边去了,还提了几次。师父个头大,想那画面我忍不住觉得好玩。老人告状说,师父打人。师父倒也是说,如果说打人你倒是把伤口给看看。你想想,拎着放一边哪有伤口,我慨叹师父的狡黠。师父估计自己也意识到了,他笑人家耍赖皮他也耍耍,那神态倒像耍了聪明的打了胜仗的小孩,这一刻师父是可爱的。
能文能武说得出
恰逢生活会例行总结,师父理入:说生活禅三要素:般若见——无论什么事都离不开正知正见;菩提心——想成就是因为有众生,要有悲心、愿心、慈悲心,没有菩提心永远都是冰冷的没有动力,息道观息道观包罗万象。师父浑厚的嗓音,每一句说得都是那么语重心长。
行入
师父举例说起今天那老人家,如果当公案看,修行人的智勇在当下。听着他苦口婆心,一字一顿说:“一切都要珍惜,所有的一切吃喝拉撒睡都来之不易。说简单是用汗水和鲜血换来的,说严重是用生命担当出来的。我们不找事,也不怕事,尤其是年轻的一辈人都要承担。 所以无论我们在什么地方,都要活得有点道气、正气!我一定不是让大家制造、斗争制造麻烦,而是我们不能 任.人.摆.布。
我们修行人,无论走到哪一定要承担面对。学佛要落在哪里,一定要落在实处,在生活中的点滴里都不能忘了正念。”
师父还特意提到请老人家下去是必要的,但一定要谨。慎谨慎有两点:一、如果把人家真的弄伤了有过失,二、如果是把人家骗下去也是有过失的,悲智无处不示现。原来其中师父是真的没冲动,隔得远我只看见师父推人家的表相,却不知师父在微细处的用心。
师父也提到他修庙,没有证件他是不会动工的。面积上他只用了一小半,后面的留给后人,到现在没有证件一切都是麻烦。无论在哪,在哪个道场,一定是要我们面对一切烦恼,让我们从烦恼中超脱出来,从无明中超脱出来,从贪嗔痴慢疑中超脱出来。
尤其是你领头做事的时候,顺便提到,他偶然的机会与自己的是兄弟交谈。师兄感叹“以前感觉不到出家还这么麻烦,真正自己做事时,连蚂蚁都找你麻烦”“以前都是师父挡着,做徒弟的不知道,等到自己了,才知道想做点事有多难!但在麻烦中真的知道珍惜,不知道麻烦就不知道珍惜” 。修行为什么要转烦恼为菩提,只有转了后面的菩提才出得来,逃避烦恼菩提也出不来。所以一切的烦恼都是要我们去面对,有的是要用智慧,有的是要用慈悲,有的真的就像观世音菩萨一样得多面才面对。举例说建庙的事,看似没多大关系,实际上真的有关。以前建庙时也有相似的情况,一切都是要面对!
联想到师父,平日里总是这么劳作,总是那么承担,总是那么面对。不管什么时候找师父,师父总是答应着好,便着手做。一个当家的难,做一个好当家更难。一片地、一座庙要在千般刁难中维系,还要如理如法,更重要的是大众从内心被摄受。建、守不易,可知有多难!多难,多难!也没见师父整日现愁眉苦脸相,师父总是面带微笑总是那么从容。
我这不争气的笨鸟,眼泪汪汪就掉下来了,师父以呕心沥血为喻绝不为过。
此时,师父强调最多的是承担。一定要去面对,不要逃避,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位置上,都要学着面对。不管是菩萨慈眉,还是金刚怒目,切记承担、切记有所为有所不为、切记做个有道气、有正气的人。师父也是用他的身来给我们示现直下承担,没有丝毫犹豫。
耀定于老祖寺冬夜起记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四日
(备注发生此事在十几天前,我一直心心念念的感动。说来惭愧,杂忙又被懒散的习气牵引,今才抽得空来浅记。文笔拙劣,师父的德行、言传说得只能是冰山一角至今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故而还是执着的以文字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