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纪念教师节的快乐与郁闷
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们也给老师送过礼。你还记得吗?送的是啥?印象中有这样几件礼物印象很深:我和小伙伴们一起,为老师用木条削了一根常常的教鞭,把它细细打磨,并用红墨水把细的一头涂上了红墨水。第二天一大早把它悄悄放在讲台上,静悄悄的等着看老师脸上的惊喜,看着老师用教鞭在黑板上指指点点,心中充满了欢喜。记得当年还流行为老师缝制坐垫。老师办公室的椅子硬邦邦的,每天坐在上面批改本子,头也不抬。看着老师扶腰皱眉的样子,便回去报告。于是就有了妈妈手把手的教着,各种零碎的布拼接成一个个小方块,在里面填满各处收集而来的棉花,做成一个软乎乎的坐垫,悄悄的铺在老师的椅子上。老师们的幸福有时就是互相炫耀孩子们帮做的坐垫。那时的我们很单纯,那时对老师的爱很无邪,那时对老师的爱很朴素,丝毫不参杂其它任何私利。
做了老师之后,我也拥有过很多学生送的礼物。这些礼物的时间的长河中慢慢遗失。但是有一些,我却记得分外清楚。我也收到过一样的长教鞭,他提醒着我,我也是一名教师了。我也得到过很多学生送的贺卡,孩子们稚嫩的笔触,总是拨动我的心弦。每一年节日中记得最深的就是孩子们亲手制作的贺卡,获精美或笨拙,但是期间深情都是一样一样的。也收到过家长们送的礼物。记得那年孩子还小,一两岁吧,有一位工人家长,给我送来了一件小衬衫,一件羽绒马甲。小衬衫很合体,是她用工作中的碎布巧手拼成的。羽绒马甲是她问主管讨要了些剩余的羽绒物料,充在边角料做的衣套里,料子那是足足的。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为孩子量的的身,也许只是远远的望着,便如量体裁衣。这份情谊却让我深深记住,让我明白,情意本身是朴素的,与外物名利无关。那些年,我还开心的收到过菜园子里的一把菜,一个瓜,一袋果;也欢喜的遇见过家长提来自家鸡笼里的土鸡,自家制作的板鸭,自家酿的圆子。那时的我很欢喜很轻松,没有丝毫的负担,有些收下了,因为我知道里面饱含的就是家长朴实的感谢。有些婉拒了,是因为知道生活不易。但是不管如何,那份纯纯的爱我收到了。再后来,不知道如何,这些礼尚往来慢慢的有些变味了。不是我变了,而是周围的环境让这些朴素朴实的爱渐渐稀缺。礼中慢慢少了真诚,多了功利。慢慢的我开始担心,抗拒。因为我在生活中眼睁睁的看见过有人这边热情洋溢的貌似无比真诚的相送,转个背换个环境破口大骂。很不幸,我都在现场见证,只是送的人不认识我而已。这样的例子越来越多,也许有极少数的人没有抵得过诱惑,但我更相信更多的是因为他相信对方的真诚。当礼逐渐把他尊重的价值意义剥离,逐渐只剩下利益交换,世道变了,情意也就变了。尽管依旧有情意,但我已没有了过往的轻松与相信。我试着直截了当的告诉对方,心意我领,贵重礼物请拿走。我会告诉对方,我不能为了让你送得顺利,而让自己别扭不愉快。也会告诉对,无论送与不送, 我都会真诚相待。礼,在时代的变迁中,似乎变味了。所幸的是,学生对老师的那份情依旧长存,这是我们在不被真正尊师的时代里能勉力前行的动力。
这些年,学生也送过几份珍贵的礼物,让我铭记终生。一个文静的小男生在我进入DZ的第一届的时候,送了一本书给我,那是马小平的的《追寻意义——一个中学教师思考和言说的个案》,我不知道他为何而送,那时没想过去问问十三四岁的他。但是却触发了我对教育意义的思考,对育人与自育的思考。一个是一个可爱的班长,她曾经把我作为实验的对象,用她在书上看见的一个问题对我进行测试和追问。我从坚定到动摇,考较了自己的人性。这个经历之后让我深刻反省,人应该如何诚实的面对自己,不被外境干扰与诱惑。唯如此,你才能成为学生心目中直直站立的人。一个是如今的医学博士,当年带着他们班我创造上个世纪九零年代的辉煌。暗自得意之时,这个小男生敲打了我一下说道,老师,你再也无法超越带我们的辉煌。从此超越便成了我不断成长的目标之一,激励这些年我不断挑战自己的新疆界,不断创造新可能。而音乐会上学生为我拉响的祝福之乐,孩子们为我悄悄准备的惊喜,让我知道,无论遇见了什么,因为他们,我务必坚守,因为有人如此信任又如此真诚善良的对待你。这几个学生送给的我的礼物让我的教育生涯更富有价值和意义。
与学生的相遇,使生命常于单纯与美好,是我职业的幸福与幸运。与家长的相遇,则是在象牙塔里的我体验社会、认识社会的标本与案例,他让我对所处的时代、所处的社会有了更为深切的认识。感谢他们,是他们促进了我的成长。礼的故事还会延续,只希望每一个人能知道理解“礼”的真意,让人与人的相处更符合“礼”的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