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是槐花飘香的季节。每年四月底五月初,槐花开放,芳香四溢,我无论身在哪里,都会记得母亲的生日快到了。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而且是她的六十大寿。她每年过的生日是阴历生日,差不多阳历就在五月一日左右。父亲的生日是明天,他们两个人的生日只差一天,所以我父母的生日经常都是一起过的。
近几年,有时春节难以回家,就在五一左右回家一趟,给他们过生日。昨天家人已经给他们办了生日宴,我身在远方,只能送去祝福和问候,但我买好了今晚的火车票,明天到家,还好可以赶上父亲的生日,补上对母亲生日的祝福。
也许是因为我的父母都是出生在槐花飘香的季节吧,从我记事开始,家里的两个院子里就种了不少槐树,其中一个空院子里更是种满了槐花树。我们住的那个院子里的四五棵槐花树差不多是我出生时就种下的。
记得有一棵树是家里最年长的,父母很是将它视为宝贝,盖厨房都不舍得砍掉它,把这棵槐树盖在了厨房里面,看起来就像这棵槐树从房子里长出来的一样。
厨房里树根的地方不舍得铺上砖,还不舍得在树上钉上钉子挂锅碗瓢勺,从厨房里钻出来伸向天空的树干和屋顶的连接,就靠塑料布盖着保护厨房,虽然有时会漏雨,却是最大限度地保护了槐树。就这样,这棵厨房里的槐树和厨房共存活了十年之久。
在儿时的记忆里,家里的槐树就是美好的童年的一部分。空院子的槐树林里,母亲把绳子的两端分别绑在较粗又离得近的两棵槐树上,这样我的秋千就做好了。
我把屁股放绳上,两只手抓着胳膊张开够得着的绳上,母亲抓着绳子往前往后送,我就随着绳子往前飞往后仰,享受在空中的跃动。
小学时留了及腰的头发,下午母亲帮我洗完头,梳顺,之后我喜欢母亲陪我荡秋。至今最喜欢回忆那时槐树下自己长发飘扬荡秋千的一幕,有母亲陪着,有温暖的童年。
每到四月份,绿色的叶子中从开始的白色小点到成片白花,槐花的香味从清香到馥郁,我都沉浸在槐花的海洋中。
小时候看到槐花叶子中间有点发白的时候,我下午放学一回家,就乖乖地在树下的平台上写作业,闻着花香,看着一天天槐花由花骨朵到绽放,在心里期待着母亲的美食。
一到槐花盛开,妈妈就开始忙了,她忙着在在竹竿顶部绑上镰刀,从槐花树上钩一些带花的小枝下来。因为要保护槐树,妈妈总是会挑树枝的末端的小枝,这样不影响槐树的生长。
有时有些淘气的小孩到了我家空院子的槐花林,钩了大枝的槐花,妈妈就会心疼槐树,看到这些小孩,她就会主动钩一些槐花给他们,让他们带回家,免得我家的槐树遭罪。
被母亲钩下来的小枝上的槐花有含苞待放的,还有已经盛开的,母亲顺着花梗从顶部把槐花捋下来,放入篮子里,淘洗干净。小枝上的槐树叶放入猪圈,剩下的小枝晾干,可以当柴火留作做饭用。
小时候看着篮子里娇艳欲滴的槐花,就知道有口福了。妈妈把洗净的槐花放入一个盆里,加入水和面粉,用手抓匀。然后在火上置锅,加入清水,水上放蒸格,再将干净的抹布铺在上面,被面粉裹住了的槐花在抹布上叠放好,盖上锅盖就可以静等美味了。
过一会儿,快熟的时候,妈妈会拿筷子翻动蒸的槐花,不让它们粘成一团,顺便尝一下是不是快熟了,估计何时出锅。
蒸好的槐花出锅了,妈妈一般会分成两部分,盛放在不同的盆里。一部分用蒜汁、盐、醋、酱油、香油等凉拌,另一部分用花生油炒蒸好的槐花,放入一点儿盐,等着槐花炒得略微发黄,有香味飘出来的时候就可以出锅了。
当然炒槐花很考验对火候的掌握,就像炒饭一样,炒得好是美味,炒不好就是黑暗料理。记忆中最喜欢吃妈妈做的炒槐花了,从读大学之后至今远离家乡,在异乡从没吃过炒槐花,所以这道菜一直在我的记忆中,那是妈妈的味道。
槐树在家乡只是平凡的树,树干上有沟壑不够光滑,树枝和树叶上还有刺,让人望而却步。拨去母爱坚硬的刺,就迎来温暖的花香。
每到槐花盛开,花瓣舒展,芳香浓郁。槐花白中带黄,优雅美丽,如一只小鸟展翅在飞,又如年轻的母亲一般婀娜,素雅娴静。
母爱就像这槐花,隐藏在荆棘之下,不开则已,开则浓郁。槐花极尽自己的生命绽放,释放最香最浓的气味,就像母爱,毫不保留。
槐花不止可以用来蒸、炒,可以生吃,可以晾干后到冬天用开水煮后包包子,还可以酿成槐花蜜。它极为有用,决不是摆设,母爱也是如此,不是虚的,它是实心实意的,为子女倾尽所有。
仅以此文献给今日六十岁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