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山,我爸说路太难走了,让我们下来,他空车在前面开路。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一片土地,路面大大小小的石块比黄土还多,圆圆的,没有棱角,虽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握在手里却又烫手一般地冰凉。道路两旁的野草没过我的膝盖,他们好像一整个冬天都没有停止过生长,茂密的野草像轻薄的羽毛。风吹过的时候有毛茸茸的顺从,但走近一看,枝节里全是对春的敬崇。我走到路的边缘向下看,宽阔的视野,模糊的边界,好像我就站在最高点。可回归路线,我前面还是一座又一座更高的山巅,我忽然想起小学学过的一篇课文,他问山的那边会是海吗?不是海,我看见山的那边还是山。
一个转弯后,我看到镶嵌在山里的门窗。我一边觉得不可思议,一边又觉得合理,他它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它的道理。我猜多少年前他也一定有它的屡屡炊烟和欢声笑语。走过了一个又一个转角,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没有先前那么凛冽了。我从帽子里探出来,寻找着缘由,原来是山走到我旁边和我并肩了,它为我挡了一点来自西边的冷风。我终于不用尽心竭力的去御寒了,我停下来看着山,山也停下了脚步看着我。目目相觑间,我竟觉得这山美的不像山,因为你看,山顶是自由的云纹,山腰是泛开的水墨,山脚是涌动的浪花,坚硬的山长了副水的模样。身上的花纹美的不像样,一半是对天空的念想,一半是从地上得来的勋章。
当我认真的把身旁的山描绘进眼里的时候,我爸停下车说,路好走了,上车吧。我问他,这么快,他说难走的路不会太长,走过了,前面的就好走了。说是好走的路其实还是掺杂着很多石头,周围还是有很多山向后走,可慢慢的路变成了水泥路,走起来也没有多颠簸,前面多了很多烟火,也多了很多过年的红火,唯独不见刚才的山,他给我指路,自己却迷路。
到达目的地,我姑姑吩咐给我看娃的任务之后就和我爸,我大伯他们去办事,很久之后他们终于回来了,但只歇了一会儿,我爸就说,收拾继续上路,这次我爸走的是另一条路,一条长长的沿河公路,平坦的指向家的方向。我惊喜的发现我们现在是行驶在山的另一边,因为车窗外一半是山,一半是河,河的对面是另外一个县城,一个未知的、全新的世界。
我又想起小学学过的文章,山的那边会是海吗?我不知道,因为我现在看到的是河,我不确定别的地方是不是海,但我可以确定山的那边一定不是山,我之前之所以误以为山的那边是山,是因为当时我站在山里太久了,被困在了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