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上海和初秋的比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只有薄脆的落花飞散着春的信息,田野几乎是看不见了的,他们就这样随波逐流,落在拔地而起的高楼,落在等待拆迁的危房,落在每一寸钢筋水泥的促狭呼吸间,落在每一张行色匆匆的面孔前。
并不一定所有人都能看见春的信使,但只要人们走进这充盈而富裕的春光,感到薄嫩的眼皮慢慢染上温热的感觉,身体略微的酥软,经冬的血液就开始奔将起来了。阳光刺眼,眯起来时,便看见了猝然而生的绿意,这些感知一再刺激着大脑,我们终于后知后觉到:这便是春天了。
可这是春天,也是上海的春天,它不会像人们想象的那样脉脉温情,它急躁,多变,阴晴不定。只几步路的光阴,天蓦地暗下来,刺骨的寒意再一次袭来,从杏花疏影江南迈入了冷峭潮湿的梅雨季。
人们在这湿润冷孤的空气中瑟瑟发抖,却又在下一秒挺直躯干昂首走着,这个城市,不允许生存的人儿那么软弱,尤其是作为工业原料的年轻人。而年轻人,大多是背井离乡的年轻人。
他们说,理想就是离乡,虽然离乡不一定就能触碰到理想,但是在家乡一定是万万不能的,这一点,每个人心中都无比的清楚。
家乡当然也是有春天的,和重合着的笑靥,漫长的青春一起,化成一道绵长的叹息。而那飞花,多情自是春庭雪,年年落满离人苑。
大家互相鼓励着,好好活下去,每天都有新打击,在这悄然流逝的春光里,扔掉一些东西,再添加更多东西。学着做个大人吧,就这样,走进上海的春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