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对不起啊
没有体面的工作,没有稳定的收入,却还幻想着能做自己就好,不要那么拼,也不要那么累,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不是很好吗,但事实并非如此。
二十四岁那年,我临时决定做回自己,于是我辞去了工作,把自己的爱好作为职业,我留起长发,蓄起胡须,投身户外,没有考虑过收入怎么样,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本来就不怎么白的皮肤变的越来越黑,如果不是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真的会被人当做非洲友人一样。
每天不是在进山就是进山的路上,恍惚间与世隔绝一样,有时候走在市区的街道上还有点不适应,慢慢的喜欢一个人独处,去思考一些事情,不喜欢与人有过多的交集,好像要把所有关系都断了一样。
就这样过了快两年的时间,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一切都没变,不知道是否还能坚持下去,恰逢今年双节雨水比较多,作为户外的怎么弄来说跟失业一样,于是想回家陪家人过节,回头想想,好像很久没陪家人过中秋了吧,一轮明月两相看,不是相似是相思。
当踏上回家火车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落叶归根的感觉,这些年一直在外,好像已经没有了家的概念,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想不出个头绪来,索性不想了。
我不知道是全国农村都一样,还是西北农村更显得保守一点,当我背着登山包,穿着一身亮丽的衣服走进村子的那一刻,我的眼神竟然有点慌乱,因为我从村子里人的眼里看到了异样,跟被剥光了一样,他们就跟看猴戏一样看着我,我显得那么无所适从,于是加快脚步回到了家,整个双节期间我基本没出门。
回家的第三天,以往父亲是不让我喝酒的,但是这次破天荒的叫我陪他喝酒,我跟诧异,但是之后父亲再一句话也不说,没一会就醉了,虽然父亲平时不怎么喝酒,但酒量还是可以的,当时只觉得父亲些许是状态不好,累了,就扶他进屋睡觉了。
父亲平时就不怎么和我说话,倒不是父子间有矛盾,是我不知道跟父母要说什么,然后父母又怕一些怕我敏感的话题,之后的几天里,我再没见过父亲,直到我要来西安的前一天晚上,母亲过来突然问我,你知道你爸为什么那天喝醉了吗,我看到母亲眼眶竟然是红的,见我没回答,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父亲平时不会喝醉的,这次突然醉了,是看到我的样子太堕落,又是留胡子,又是留长发,让他在村里人抬不起头,你父亲多么要强要面子的一个人,虽然咱家条件不好,但你父亲一辈子没向谁低过头,也没求过人,可就是因为我,父亲都是绕着村里人走了,母亲后来说了很多,多到我真的记不住。
那个晚上,我失眠了,想了很多事,真想说一句,我就在老家发展了,哪都不去了,但又怕父母担心,或许父母不知道我失业,或许他们知道不说出来是顾及了我最后的一点体面。
临出家门前,母亲就说了一句话,把头发剪了,胡子刮了,马上冬天了,照顾好自己,那一刻我差点泪奔,我强忍着说了一句,知道了,就匆匆忙忙走了。
回来后我去理发,眼中含着泪,不知道是因为父母,还是跟自己告别一样,好像世界突然间安静,没有五颜六色,只剩下一片灰色一样。
我不知道成年人的世界到底怎么样,但在头发落地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梦想破碎的声音,在现实面前梦想真的不堪一击,不知道从哪看到的一句话,一个时代的落幕总是另一个时代的起点,竟然莫名的戳中的我的痛点。折断翅膀告别追寻梦想的那个自己,做一个向生活低头哈腰的奴隶,重新背上自认为已经抛弃的枷锁。
总之,面对生活,面对现实,我低头了,服输了,从此过上一个普通人该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