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窑
火是怎么烧起来…我已经记不清楚了~总之,是我和小堂哥的杰作!两个懵懵懂懂的小子在窑洞中不知死活的玩耍间导致了一场火灾!火势差点引燃了邻居的房子!窑洞墙壁上如今依旧清晰可见的碳黑斑驳每每昭示着我~幼小懵童时带给父母的灾难和无尽的负担…
所幸它毕竟烧的是自家的窑洞,又是两个杨家最小的幼子所为,加上家人和乡邻协力的及时扑救,阻止了火势蔓延,并未造成太大的损失!但火
依旧是不小的!此后的窑洞~也只能作为磨坊和柴房,是不能住人了…
看着一片焦黑狼藉的现场,再看看两个吓得不知所措的幼小顽童~父亲只有无奈的阵阵叹息!打是打不成的,两臭小子还没有一个能到经住一个巴掌的年龄,特别是那时的我未必就知道屎尿的香臭…
…
火烧玉米杆
火烧玉米杆是我轻描加淡写的,因为没有恰当的词汇足以描述,但却惊动了满庄上下乡亲,由此带给父亲的后续负担~也是沉重的!而我印象中也是最为深刻的…
那年冬日的庄上冷意袭袭,天是阴沉的。西北风呼啸着盘旋而过,吹起一路的杂草和尘土…
大人们都下地出工了,留下的老幼妇孺们也是躲在自家的热炕上…我和姐姐一前一后的走在坡下的下庄~找同伴玩…我的兜里恰好有一包火柴(那时叫洋火…),我从小属于憨不呼呼的那种娃娃,圆乎乎的肉疙瘩,个小腿短也走不动,所以就脚步蹒跚心无所定的跟在姐姐的身后~一路东瞅西瞅的看着…这样一来便和姐姐拉开了距离…
(我家的位置居于两庄之间~上坡一队,下坡二队。上下两队加起来也就七八十户人家,我家属于二队管理。平日里我倒喜欢和一队的娃娃们一起玩耍~因为他们不欺负我相反很义气的护着我,倒是下庄的娃娃对我倒没那么友好…)
走过刚进村口的一户人家门前,大树下堆着高高的玉米杆垛,那个年代麦草和玉米杆是冬季农家过冬.烧火做饭.煨炕和喂牲口的主要原料!
冷风嗖嗖的吹着我的小脸…我觉得要有点小火苗暖着我的小手~那该多好啊…
于是我掏出兜里的洋火匣匣,扯了几片干点的玉米杆叶子放在一起…搽火柴的过程很费力!西北风像一片片凛利而冰冷的刀子般划过我的通红的小脸,一根又一根的洋火头头都没能在小小的鳞片上檫出火花!但这样似乎更加激起了我的不屈不挠…
终于,搽着了…看着小小的火苗升起我终于有了一丝胜利的感觉!…
一阵风刮起…我觉得火苗似乎有点大了!于是我急忙用两只小手扇风试图扇灭那簇有点蔓延之势的火苗!现在想来我那时简直就是又憨又傻,为什么不能用脚踩灭它,指望小手扇风岂能扇灭,那只可能是越扇越大了!
这时的我已经六神无主手足无措开始意识到可能要惹麻烦了!于是我喊着叫姐姐…
等到大我两岁的姐姐跑过来时~火借风势已经窜起了几米高,已经非我们两个幼童可以控制的了!…于是我们开始大声喊叫着大人们快来救火…
闻讯赶来的乡亲们泼水的,打火的…乱成一片…
火终于灭了…庄子的上空依旧浓烟弥漫,生产队长的家就在玉米杆垛的旁边,门口我记得似乎还有一个狮子和一块大大的青石墩子。他问谁干的!我怯怯的说我!是我点的火
…大伙都不信,这么小的娃娃一定是信口开河!姐姐在旁边听说了马上把我拉到身后…“他瞎说的”姐姐说…在大伙狐疑地注视下,我似乎唯恐他们不信,抖抖索索的掏出兜里已经烂成片片的洋火匣匣,我说:你看,匣匣还在这呢…
完了!气急败坏的队长一把揪起我,抛向了那个青石墩子!玉米杆垛的主家和生产队长是本家也是邻居…
我凄厉的哭声终于惊动了在沟里洗衣服的叔母;她推开那些无视我死活的人,把我抱了回来…
…
我被母亲一根草绳绑着,跪在窑洞中央,在此之前,打是免不了的!我知道这次働了个大乱子,惹了一场大祸!打~都是轻的!!
…
气头上的母亲说要饿我三天三夜,谁也不能给饭吃!婆和叔母谁说也不行!…我知道母亲此刻也是乱了方寸.心力交瘁,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我给家里働了这么大的乱子,咋办啊!
母亲不在的空歇,叔母会偷偷的拿给我馍馍吃和水喝,不能被我母亲知道…
…闻讯赶回的父亲听闻了一切过程并和对方达成了赔偿协议…,我想这次我是断难逃过父亲一顿毒打的!
~但我又想错了…父亲依然没有打我!这辈子从小到大,我父亲没有动过我一根指头!不要说打更别说骂了,甚至一句粗鲁的话我都不曾听见自我父亲的嘴里出来过!但他对我的教育方式却是让我终生难忘的!父亲从来不会疾言厉色的斥责;每当我犯了错时,父亲不会马上说我!但他沉默的眼神却让我不敢直视…
父亲给了我一根黄瓜,牵着我的小手,顺手拉开一个小马扎让我坐下;他也坐在我对面…就这样默默的看着我吃着黄瓜…我知道父亲要说点啥,我也知道自己错了!错的一塌糊涂,错的接二连三,错的累教不改…
我不敢正视父亲的目光,因为他的慈爱的眼眸中中有着那么多沉重的无奈,而这一切,都是我带给他的…
我像一只惊鸿未定的兔子般惴惴不安,黄瓜嚼的很慢…父亲的大手轻轻地摩挲着我的额头和小手,我渐渐被父亲暖暖的亲情和慈爱包围…眼睛酸酸的,有泪水呼啦啦的下来…我羞愧于面对父亲一次次无声的包容…当耳边父亲的一声“儿啊”沉沉的叹息时~
我难以止住的泪水伴着嘴里的黄瓜便再也不嚼不动了…
半生的浮沉飘荡,最对不住的亲人中当属父亲大人了…每每想到那个大小人面对面坐在小马扎上的情景,似乎又感受到了父亲眼里无比的爱怜和深深的叹息…
后来经历的两次火事一次是父亲逝去不久的一两年内,差点烧了睡梦中的自己…一次是在肃南的展销会中…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所致!好在这两次第一次是命不该绝,第二次是快速反应…总之都是非常迅速的处理了善后,没有酿成大错!但教训依旧是相当深刻而闭目难忘的…
火~这个东西,于我是克星!要命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