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与蛤蟆(旧稿)

这里是一个美丽幽静的小山谷,位于温带地区,小山谷郁郁葱葱的。树木繁茂,花草鲜艳。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精灵居住在这里。有松鼠、小白兔、金鱼、蛇、青蛙、蜜蜂等等。在众多的生物中也诞生了两个并不特别的小生命。一个阳光灿烂的春天的中午,小白兔女士提着满满一篮子青草回来,笑着和住在她家楼上的松鼠男士打招呼的时候,一条毛毛虫从树叶上的卵壳里爬出来了,在阳光下摆动着她那黑乎乎的身体,难看极了。但是毛毛虫一点儿也不知道,她刚刚出世,就开始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打量这个世界。她出身在一棵高大的榆树最底下的那片树叶的底面,毛毛虫低头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世界,身下有一大片亮亮的东西,好多好多。里头还有她不知道的黑色的东西和红色的东西游来游去,好新奇,好刺激啊。

“哇哇,这是什么,好美,好美,好亮。”毛毛虫奶声奶气地叫道。

“这是池塘。”只听得一个粗重苍老的声音道,语气中听起来挺不开心。

“池塘,你是谁?”听到这回答,毛毛虫吓了一跳,差点从树叶上掉下去了。

没错,老榆树的下方是一面池塘,塘水清澈见底,是小山谷众多生物赖以生存的源泉。水中那些红色的和黑色的东西就是金鱼和蝌蚪。

“我是榆树爷爷,你就生活在我的身上。”那苍老的声音又从头顶传来。

“榆树爷爷?”毛毛虫惊讶了,“你是做什么的?”

“哼,我是做什么的?”那个苍老的声音生气了,“你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你看你,将我的夏装都咬了一个洞。真不知道你的妈妈为什么要把你生在这个地方,真是害死我了。”

毛毛虫不知道妈妈是什么,但是知道榆树爷爷不喜欢她。她不伤心,只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榆树爷爷好像不许她吃树叶,说那是他身上的衣服。她还没长大,不能爬到别的地方去,便只得在树叶上呆着,饿了,就啃树叶,渴了,就喝露水。日子过得很平静。没事情做的时候,毛毛虫就盯着榆树底下的池塘呆呆地出神,看累了,就趴到树叶的正面晒晒太阳。但是毛毛虫不敢在阳光下呆很久,因为树上有一只黄莺阿姨,整天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住的地方看,看得她浑身发毛。

小池塘里的黑东西越来越多了,毛毛虫从榆树爷爷和黄莺阿姨的交谈中知道了这些黑色的东西名字叫做蝌蚪。

蝌蚪啊,真是可爱的东西。毛毛虫心里想,他们可以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不像我,整天就只能呆在这片树叶上。要是我也能够像他们那样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该多好啊。

正当她望着池塘里的碧波出神的时候,池塘水里有了一点小小的动静。一只小蝌蚪出世了。他挣破了束缚着他的那一层薄膜,突然就 变成了一个黑色的长有长长尾巴的小东西。他好奇地盯着面前的世界,在水里摆动着他的长尾巴。他的大眼睛看见了高处榆树树叶上的毛毛虫,毛毛虫出世已经许多天了,皮肤也由难看的黑色变成了美丽的翠绿色。

“你是谁?”小蝌蚪愉快地问榆树树叶背面的毛毛虫。他喜欢她皮肤的颜色。

“我是毛毛虫,我知道你叫蝌蚪。”毛毛虫睁着大眼睛回答,这些日子她一直不敢多吃,瘦了不少。

小蝌蚪快乐极了,他挥舞着长尾巴在水里打着转转。水面被卷起一点点小小的涟漪。

“毛毛虫,我喜欢你。”小蝌蚪叫道。

“小蝌蚪,我也喜欢你。”

夜色降临了,他们一直聊到了天黑彼此看不清楚对方才罢休。

“毛毛虫,晚安。”

“小蝌蚪,明天见!”

繁星满天。微风轻轻拂来,毛毛虫放松身体躺在树叶上,心里很愉悦,她听到了有一只蝌蚪说喜欢她。

这个晚上,她睡得很香,她知道,明天天一亮,她就可以看见那个说喜欢她的小蝌蚪。

最后一颗星星黯淡了,天边露出了一抹鱼肚白。

黄莺阿姨在树上唱起了婉转动听的曲子,空谷传响,美极了。

榆树爷爷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睁开眼睛抖抖身子,毛毛虫也醒了,抓紧了她所在的那片树叶,因为每当榆树爷爷打哈欠或者伸懒腰的时候,他的全身都会抖动得很厉害。如果抓不住树叶的话,毛毛虫就会掉进水里去。

“唉,老榆树,我的嗓子越来越不行了,唱歌连声音都嘶哑了。”黄莺阿姨向榆树爷爷抱怨道。

“其实你唱得还是挺好听的。”老榆树笑道,“我只要每天能够听到你这样唱一曲歌,整个人就精神百倍。”

“唉,你不知道我以前可是我们家族演唱会的冠军,现在已经比以前差多了。”黄莺阿姨站在树枝上述说着。

“哦,是吗,呵呵”老榆树乐呵呵的,“其实你现在唱得也不赖呀,你不会想要搬走吧?”老榆树说着说着有些怀疑了。

“哪有,没有。”黄莺阿姨皱眉道,“只是觉得自己需要多吃一点东西补补身体。”

老榆树不说话了。毛毛虫听到这话,将身子蜷缩做一团。黄莺阿姨知道她在这儿的,没错。

过了许久,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只听见远处的百灵鸟的叫声。

“你不会是想将毛毛虫吃掉吧,她虽然坏,但还只是一个孩子?”老榆树问。

“没有,哪有。”黄莺阿姨咯咯地笑了,“我就只是随便说说。”

百灵鸟的叫声越来越近了。

“我不和你说了,我亲戚百灵鸟来了,她约我出去玩,我走了。”黄莺阿姨说着扑哧一声就从榆树爷爷的胳膊上飞走了。

“谢谢你,榆树爷爷。”毛毛虫感激道。

“谢我干什么,你快点长大,长大了到别的地方去,否则我就让黄莺阿姨把你吃掉。”榆树爷爷吓唬道。

“毛毛虫,毛毛虫!”太阳出来了,映照的池塘里一片金色的光芒,榆树爷爷的衣裳也变成金色的了。

“我在这儿。”毛毛虫从另一片更大的树叶背面转过头来,盯着下方的池塘,一只黑色的小蝌蚪游了过来。

“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好想你,做梦还梦见过你。”小蝌蚪快乐地叫道。

“真的吗?”毛毛虫两只眼睛发亮。

“嗯,小蝌蚪认真地点点头。”

时间慢慢地流逝,毛毛虫和小蝌蚪每天见面,他们一起很开心。他们慢慢地长大了,小蝌蚪有了两条前爪,慢慢地又有了两条后腿。皮肤渐渐地由黑色变成了难看的深棕色,背上还长了许多东西。

毛毛虫由于总是吃得不多,身体没有怎么长大,只是最近她总有一种想吐出东西的欲望。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哈,是一只蛤蟆。”榆树爷爷笑道,“不过不要紧,蛤蟆也好,只要活着不损害别人的利益就是好孩子。蛤蟆、青蛙没什么区别,都 是好孩子。”

蛤蟆听了很开心,高兴地让毛毛虫看他身体的变化。毛毛虫转过头去不愿意看,不是因为蛤蟆变得难看了,而是因为蛤蟆比自己晚出生都长大了,自己的身体却还一点变化都没有。而且最近还一直想吐,可能是自己病了。想到自己可能永远都只有这么一点点,永远都只能在这棵树的树叶上爬来爬去,而且说不定哪天就被黄莺阿姨吃掉,毛

毛虫不由得伤心地哭了。

“你怎么了,流泪了,不开心吗?”变成了小蛤蟆的小蝌蚪问道。

“没有。”毛毛虫擦干了眼泪,不想把自己的不快乐带给小蛤蟆。

小蛤蟆不明白毛毛虫在想什么,悻悻地游走了。

小蛤蟆还在继续长大,小尾巴渐渐变短了,最后终于不见了。他想近距离地看到毛毛虫,于是上岸了。果然是一只很难看的蛤蟆。

小白兔骂他,黄莺笑他,松鼠也绕开他走。

蛤蟆有些丧气。

榆树爷爷却很喜欢他。说:“长得难看有什么要紧,关键是活着的时候不能损害他人的利益。”

听到这话,蛤蟆便笑。

毛毛虫还在树上。这时候,翩翩飞来了一群美丽的白蝴蝶。蛤蟆盯着这些可爱的精灵看。蝴蝶们在他的面前翩翩地飞舞了一会儿,便飞走了。蛤蟆看得眼睛都直了。

“真美啊。”蛤蟆叹道。

“那是白蝴蝶。”榆树爷爷笑道,“还有彩蝶,也很美丽。”

“真的吗?”蛤蟆瞪着突出的一对大眼睛问。

“嗯。不过这附近很少见,在山谷的那边有许多的蝴蝶,因为那儿有一个百花园。”

“百花园?”蛤蟆惊讶。

“嗯。我看得见,那儿开有各种颜色的花朵,有郁金香,牡丹,菊花,百合,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蝴蝶们大多都生活在那里。”

蛤蟆听着榆树老爷爷的话,呆呆地出神。

“怎么,你想去,小伙子?”榆树爷爷笑道,“只是那地方很遥远,而且……”

蛤蟆心里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到那个地方去。而且他还想让毛毛虫和他一起去。

“毛毛虫,毛毛虫。”蛤蟆在树底下叫,跳得老高。

“小蝌蚪,我在这里。”毛毛虫在老榆树的一片树叶底下回答,“我今天有些不舒服。”

“你怎么啦?”蛤蟆紧张地问。

“没什么,可能是吃东西吃坏了肚子,总是想吐。”毛毛虫有气无力地,“小蝌蚪,你怎么上岸啦?”毛毛虫笑道。

“我已经不是小蝌蚪了,你看,我有了四条腿。你该叫我蛤蟆了。”蛤蟆说着在地上跳了跳,跳得老高老高的,“而且尾巴也没有了”。他背上的棕色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光,背上长满了突出的黑褐色的肿块。

“好了,我以后叫你蛤蟆。蛤蟆,你背上是些什么东西,你不会也生病了吧?”毛毛虫看着蛤蟆背上的黑色东西担心地问。

“我也不知道”蛤蟆用前腿搔了搔他三角形的脑袋,“但是总是长在我的身体上,还可以释放白色的东西,看来不是坏东西。”蛤蟆笑道。

这时候,刚才飞过去的一小群白蝴蝶回来了,绕着蛤蟆打了一个转转,她们似乎很喜欢他。

“呵呵,毛毛虫,你看。”蛤蟆朝着树上叫道,“他们真好看。还会跳舞呢。”蛤蟆在地上也手舞足蹈起来了。

“呵呵,是啊。”毛毛虫也笑了,“我要是也能这样就好了。”她的身体越来越发胀了,越来越难受。

蛤蟆依然每天爬上岸来找毛毛虫聊天。有一天还跟毛毛虫谈他自己的理想,说他想住到百花园中去,因为那里有许多的蝴蝶,他可以天天看她们跳舞。“你也去那儿吗,毛毛虫?”蛤蟆问。

“如果你想去,那么我也去。”毛毛虫回答。

“嗯。等你的病好了,我就背你去,你要快点好起来。”蛤蟆笑道。

又过了几天,毛毛虫越来越难受了,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快要死了。因为这些天以来她一直不吃不喝,身体渐渐由绿色变成了透明的,一低头她还可以看见她体内的那些奇怪的白色东西。她不想让蛤蟆看见了伤心,于是便爬呀爬,爬到了榆树很高的一根树枝上的一片最大的叶片后面,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天黑了又亮了,亮了又黑了,毛毛虫一直都处于一种半清醒半朦胧的状态,她似乎隐隐约约地听到过蛤蟆喊她,但是她也不确定,更 何况,她此时根本就没有力气来答应他。

她终于把她体内的东西吐了出来,白色的丝,一圈一圈地,将自己层层包裹。

“叮叮”她听见了黄莺阿姨的声音,“该死,是一只蝴蝶的蛹,还包得真坚固。”

听完这句话,毛毛虫就沉沉地睡去了,后来的一切,就没有了知觉。

池塘里的水,依旧清澈见底,红色的金鱼,黑色的鲤鱼在水里游来游去,长长的水草在池塘里跳着舞。金色的阳光照在池塘里,美极了。池塘的另一头,开满了粉红色和白色的荷花,蛤蟆们住在这里。一只蛤蟆蹲在一片碧绿的荷叶上,神色孤独。

“喂喂,水生,我们一起捉虫子吃去。我饿了。”另一只蛤蟆从水里探出头来。

“怎么了,还在想那只毛毛虫?”

“嗯,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叫水生的蛤蟆叹了口气。

“不要紧的,她的病会好的。”另一只蛤蟆安慰。

“不知道她得的是什么怪病,她孤伶伶地,又没有姐妹,又没有朋友,还总是被榆树爷爷和黄莺阿姨欺负。她真可怜。真希望她能够快点好起来。”

又是一天清晨,黄莺阿姨在树上清了清嗓子,榆树爷爷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太阳出来了,映照得整个山谷一片金色。

山谷里的一切都活了起来,小白兔女士提着篮子出去了,松鼠男士在大门口晒太阳。

山谷里,一丝风都没有。难得的宁静而美好的清晨。

这时候,一片榆树叶突然动了一下,这并不让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然而这片榆树叶居然剧烈地颤动了起来。有一片白色的东西在上面。啊,原来是一只破茧而出的蝶。一只白蝴蝶,她刚刚从茧中出来,身体和翅膀还是湿漉漉的。她用她细细的腿抓住树叶爬到了叶片的正面,让太阳的光芒直射到她的身上。

看,阳光下的她多美呀,洁白而修长的身体,修长的四肢,还有两对大大的白色带有花纹的翅膀。像是穿着婚纱的新娘子。

过了一会儿,蝴蝶的翅膀和身体都晒干了,她翅膀上的鳞粉在阳光下闪着光。终于,又停留了一会儿,她挥了挥翅膀,飞了开去。

她飞起来了!虽然飞得不太稳。但是,她不断地调整着自己,她终于越飞越稳了。

她飞过了老榆树的枝叶,飞到了池塘的上空,看到了许多她曾经不曾见过的东西。有褐色背脊的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青青的水草在池塘里招摇,还有金红的大眼睛金鱼。池塘旁的草丛里爬出来一条长长的五彩斑斓的东西,他记得小蝌蚪曾经跟她说过,这是蛇,是他们蛤蟆的天敌,蝴蝶对他没有什么好感,虽然花蛇对着她打招呼。她朝着花蛇瞪了瞪眼睛,飞远了。不一会儿就飞过了半片池塘,她想找蛤蟆,告诉他自己会飞了。

“蛤蟆,蛤蟆,你在哪里?”蝴蝶在池塘的上空叫道。

水面没有动静,池塘里也没有回声。

难道蛤蟆不在这里吗?蝴蝶有些沮丧,她问了问池塘边草丛里的蛐蛐儿:“请问一下,蛤蟆是住在这里吗?”

“对呀,没错,他们是住在这个池塘里,大多都住在荷叶底下。”蛐蛐儿叫道。

“谢谢你。”蝴蝶告别了蛐蛐儿,就往荷叶最多的地方去了。

“蛤蟆蛤蟆,你在哪里?”好美的荷叶,好美的荷花呀,碧玉盘一般的偌大的荷叶,露珠在这碧玉盘上滚来滚去。白的、粉的荷花在这碧玉盘中亭亭玉立,是如此可爱美丽的地方。原来,蛤蟆的家住在这么美丽的地方。

“谁呀?”水里冒出了一个三角形的头,两只突出的圆鼓鼓的眼睛。

“我找蛤蟆。”蝴蝶怯生生地问,“他在吗?”

“我就是蛤蟆呀。”蛤蟆突地一下子冒出了水面。

蝴蝶看了他一眼,四条腿,背上长有黑乎乎的东西,是蛤蟆没错,但是很显然,这只蛤蟆不认识他。

“对不起,你不是我要找的蛤蟆。”蝴蝶抱歉道。

“我叫多多,那你告诉我你要找的那只蛤蟆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他。”叫多多的蛤蟆道,他游出了水面,爬上了一只肥大的碧绿色荷叶。蝴蝶挥动着翅膀跟着他。

多多是一只瘦蛤蟆。

“你可以坐在我旁边。”多多邀请。

“不用了。”蝴蝶不是不愿意,只是多多在她眼里,实在是太大了,坐在他旁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何况,她并不认识他。于是她便歇在了多多头顶的一朵粉红色的荷花上。

“你很美,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多多抬头问她。

“我叫毛毛虫。”蝴蝶回答,怯生生的样子。

“不会吧,这么怪的名字。不如我给你换一个名字吧,你长得这么白,又这么美,不如叫你白美人吧。”

蝴蝶不语。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找蛤蟆做什么?”多多坐在荷叶上翘起了二郎腿。

“我想告诉他,我会飞了。我想见他。”蝴蝶回答。

“但是这里有这么多的蛤蟆,你要找谁呢,你又不知道他的名字。”多多纳闷。

“我认识他,我以为我一叫他就会出来的。”蝴蝶沮丧了。

“你说说,那只蛤蟆什么特别,说不定我认识他。”那只叫多多的瘦蛤蟆抬起头望向蝴蝶。

“嗯,他比你胖一些,背上的皮肤比你黑一些……”

“又黑又胖?我们这儿的黑胖子不多。”多多从荷叶上跳了起来,扯开嗓子喊了两声,“喂喂。”

“你在做什么?”蝴蝶很讶异,听到多多那么大的叫声,不由得身体发抖。

“放心,别害怕,我一定帮你找到他。”多多转过头安慰到。

不一会儿,无数只蛤蟆便从水中向着这片荷叶靠拢了过来。有的爬上了另外的荷叶,有的则是露出三角形的脑袋安静地盯着荷叶上的多多。

“有没有谁认识这位小姐?”多多指了指粉红色荷花上的白蝴蝶问蛤蟆们。

没有一只蛤蟆应声。

“好了,体重超过七十英卡的留下,皮肤呈黑褐色的也留下。”

蛤蟆散去了大半。

“你们都上来。”多多指挥到。

剩下的二十几只蛤蟆一一爬上了荷叶。有的三个挤在一起,其中有一只非常大的蛤蟆,一个就占据了一片小荷叶。

“白美人,你看看,这些里面有你要找的吗?”白蝴蝶一个一个看过去,没有她要找的那只蛤蟆。

蝴蝶摇了摇头。

“可是我们全部家族都在这里了,或者就是你要找的那只蛤蟆不住在这里。”多多说到。

突然有一只左眼睛呈红色的蛤蟆叫道:“还有一个蛤蟆,他原来住在这里,只是最近不在这里了。”

“是水生,”最肥胖的那只蛤蟆说道,转向了白蝴蝶,“你要找的蛤蟆可是水生?”

“我不知道水生是谁。”蝴蝶很沮丧,“可能你们都不认识他,我再到别的地方去找吧,谢谢你!”蝴蝶说完,就要挥舞着翅膀飞走。

“对不起,没能帮到你。”叫多多的蛤蟆抱歉到。

“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谢谢你。”蝴蝶微微一笑,就挥舞着翅膀离开。

这下子,蝴蝶不知道该去哪里了。蝴蝶一直挥动着翅膀飞呀飞,飞了很远,飞到了一个她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这儿树木郁郁葱葱的,不见天日。蝴蝶看见了许多和她一样的生物,她们挥舞着翅膀朝她靠拢过来,她茫然不知所措地被她们围在中间,她们想和她一起游戏,但是她却没有心情,于是便拒绝了。她看着她们翩翩飞走了。林中寂静,很快,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了。突然,微弱的天光不见了,转眼间,电闪雷鸣,一滴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打湿了她的左半边翅膀,蝴蝶惊惶了,立刻寻了一棵高大树木的一片肥厚的叶片躲起来。

她刚藏好身,倾盆大雨立刻泼了下来。她听见自己身边的几片小树叶被刷刷打下地的声音,心里暗自庆幸着自己选了这片较大的树叶。

蝴蝶的身体紧紧地抓住树叶,丝毫也不敢大意,但是心,却早已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她回想起刚才那一群蛤蟆说的话,说有一个叫做水生的蛤蟆在一段时间以前离开这里了。

蝴蝶不确信他们口中所说的水生是否就是她要找的那只蛤蟆,但是如果是,水生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呢,连一个口信都没有留下,或许那只蛤蟆根本就不记得她了,如果是不记得她了,她又为什么要去找他呢?如果离开的水生不是她要找的那只蛤蟆,那么那只由蝌蚪变成蛤蟆不久,一心想要去百花园的朋友又住在哪里呢,去了哪里呢?

她又想到,原来每一只蛤蟆都是有自己的名字的,他不可能没有名字,然而他却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告诉她,她们可以说是根本就不认识,她又有什么理由,什么资格去寻找一个陌生的他呢?

想到了这么一点,蝴蝶的心都凉了,做了半天的绮丽的梦,也醒了。雨停了,夏天的雨,真的是说下就下,说停就停。太阳又从云层里出来了,树林里亮了起来。蝴蝶没有动,依旧停在那片肥硕树叶的背面,密林丛中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的缝隙正好照在了蝴蝶打湿了的左翅上。不一会儿,蝴蝶挥了挥翅膀,觉得可以飞了,两边翅膀上的鳞粉都在阳光下闪着光。蝴蝶又飞了起来,飞过了茂密的树林,来到了一条湍急的小溪前。蝴蝶想,蛤蟆应该不会住在这里的。

我怎么又想他了,唉,蝴蝶控制不了自己,看来,她潜意识里还是想着蛤蟆的。找,就找吧。蝴蝶对自己也感到无奈了。

“蛤蟆,蛤蟆,”蝴蝶对着小溪喊,没有一只蛤蟆应声,果然,这条湍急的河水里是不会有蛤蟆的。

“喊什么?”溪旁的草丛里冒出了一只肥大的土黄色皮肤的蛤蟆。他爬的样子难看极了。

“你找谁?”蛤蟆瞪着蝴蝶,说话的口气很严厉。

“这里有一只稍微有些胖的皮肤黑褐色的蛤蟆住在这里吗,他想去百花园?”蝴蝶鼓起勇气问。

“没有,”土黄色的肥蛤蟆答道,“我们这儿的居民都是土黄色。”

“请您再仔细想想?”蝴蝶哀求道。

“哦,听说前不久是有一只黑褐色的蛤蟆来过这里。”肥蛤蟆拍了拍脑袋,“不过后来就没有见过他了,也可能是在溪水里淹死了。”

“不可能的,不会的,”蝴蝶突然全身无力,倏忽一声掉落在草丛里了。

“你怎么了?”肥蛤蟆爬上前去。

“我没事。”蝴蝶用力振了振翅膀,飞上了一朵野花。

“老头子,你瞎说什么呢?”另外一只瘦小一些的土黄色蛤蟆爬了出来,“蝴蝶姑娘,别难过,别听老头子瞎说。前几天,是有一个黑个子来过这里,但是不胖,瞧他像是风尘仆仆的样子,他想过溪水,但是最后过去了没有我们就不知道了。后来就没有见过他了。”

“他过溪干什么?”蝴蝶惊讶道。

“溪水的另外一边就是百花园了,蝴蝶姑娘你不知道吗,你家不住在那里?”瘦小的土黄色蛤蟆惊讶。

“我没有家。”蝴蝶沮丧了。

“哦,对不起。”瘦蛤蟆道歉,“我不知道,无意间让你伤心了。”

“没关系。”蝴蝶笑了笑,看了一眼湍急的溪水,溪水不仅湍急,而且很宽阔,总有十来米,是该叫做河水了。

“这条溪水水流很急,一般蛤蟆都是游不过去的。这里我们把他叫做蛤蟆溪。”

“蛤蟆溪?”蝴蝶惊讶。

“是啊,因为总是有很多的蛤蟆来到这里,想要渡过溪水到百花园中去,却淹死在这条溪水里,溪水里已经不知道淹死了多少只蛤蟆了,是蛤蟆的葬生之地,所以叫做蛤蟆溪。”肥胖的土黄色蛤蟆插嘴道。

“原来如此。”蝴蝶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

“谢谢你们,我想要过去看看。”蝴蝶告别了两只土黄色的蛤蟆,飞在湍急的溪水上空。溪水真的很急,溪中的水还打着转转,芦苇无力地被卷进去了。白色的泡沫从溪水里冒出来。蝴蝶飞越了宽阔的溪水,来到了传说中的百花园。


真的是一个很美的地方,金黄色的郁金香在晚风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大红的玫瑰羞红了脸,低了头。洁白的百合不知道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白净的脸蛋上挂满了泪珠儿。蝴蝶、蜜蜂在这里翩翩舞蹈,粉红色翅膀的小蝶,鹅黄色身体的蝴蝶,还有大翅膀的黑蝴蝶。紫色的小蝴蝶歇息在了大红的玫瑰上。一只大翅膀的白蝴蝶朝着她翩翩飞了过来。

“你好,欢迎你来到百花园。”那只白蝴蝶很热情。

“谢谢,我是来找一只蛤蟆的,请问你们这里有谁见过他吗?”蝴蝶很大方地问。

“蛤蟆,”大翅膀的白蝴蝶笑了,“我们百花园里从来都没有蛤蟆,也不允许蛤蟆在此出现。除非是死蛤蟆。你不知道这儿是蝴蝶谷吗?”

“蝴蝶谷?”蝴蝶纳闷。

“对呀,我们大伙就生活在蝴蝶谷的百花园中。蛤蟆是有,不过肯定不会出现在蝴蝶谷的百花园里,这儿是不允许那种丑陋的东西进来的,这儿只有我们蝴蝶家族,还有我们的亲戚蜜蜂,还有就是生活在草丛里的蛐蛐儿邻居。”

“哦,是这样。”蝴蝶点了点头,有些失落,准备转身离开。

“呃,你去哪里?”大翅膀的白蝴蝶问道。

“我是来找一只蛤蟆的,既然他没来过这里,那么我再到别的地方去找他。”蝴蝶说着就要挥动翅膀。

“呃,你先别走。”大翅膀的白蝴蝶喊道,“你看,天色已经晚了,天马上就快要黑了的。不如你在这儿住一宿再走吧。我也想找你聊聊,百花园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已经很久没出去了。”白蝴蝶盛情挽留。

“好吧。”

于是蝴蝶就在大翅膀白蝴蝶家里住了下来。她家住在一朵粉红牡丹的花蕊里,粉红的墙壁时刻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墙壁上的壁灯一闪一闪地。

“瞧你的样子很是清秀,你叫什么名字?”大翅膀白蝴蝶递给蝴蝶一杯蜂蜜。

“我叫毛毛虫,”蝴蝶接过茶杯,“谢谢!”

“不客气。”白蝴蝶用勺子搅着杯中冒着热气的蜂蜜,诧异道,“怎么叫这样的名字,不如换一个。蜂蜜趁热喝,是我亲戚蜜蜂送来的。”

“以前有一个蛤蟆给我换过一个名字,”蝴蝶喝了一口蜂蜜,“他叫我做白美人。”

“白美人?”白蝴蝶扑哧笑了一声,蜂蜜吐了一桌子,“这名字好俗气,亏他想得出来。依我说呢,你的皮肤是我见过我们家族里面少见的雪白色的,一点杂色都没有,像天上的白云一样,不如就叫做云儿吧。怎么样?”

云儿点了点头:“就听你的。”

“我叫做琳琅玉,你叫我小玉吧。我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美容。蜂蜜据说是很有美容作用哦。多喝点。”

天亮了,又是一个大晴天,经过昨日下午的那场暴雨,山谷里的空气更加清新了。池塘里的水长了,快漫到了老榆树所在的土地上。老榆树爷爷抖了抖身子,更加精神了,黄莺阿姨又亮开了她的喉咙。草地上的青草更多了,也更加翠绿新鲜了,小白兔高兴极了。这不,小白兔女士提着菜篮子出门,走在路上,高高兴兴地唱着歌,一不小心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差点绊了一跤。“什么鬼东西?”小白兔生气了,将绊她的东西重重地踢了一脚,却听见脚下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呻吟声,小白兔吓了一跳,低头仔细看了看,发现是一只丑陋的大蛤蟆。小白兔更生气了,吼道:“大蛤蟆,大白天的,你躺在路上挺尸啊,拦着姑奶奶我走路。还不快走开。”

蛤蟆却一动不动。

“走开,走开,”小白兔又用脚踢他。

蛤蟆还是一动不动。

小白兔有些慌了,该不会是死了吧,只这么一脚,就把他踢死了,不会吧。小白兔蹲下身,靠近蛤蟆,(虽然她很不愿意),想听听他还有没有心跳。却听见蛤蟆低低地重复着几个字:“毛毛虫,毛毛虫。”

“毛毛虫是什么意思?”小白兔纳闷了。小白兔不想耽误了她采摘野菜,于是绕了一条远路去找胡萝卜。回来却走了这条路,当小白兔提着满满一篮子胡萝卜和大白菜回来的时候,看见蛤蟆还躺在路中央。太阳照在蛤蟆身上,还有几只苍蝇围着他飞来飞去。小白兔慌慌张张地往家跑,顾不得胡萝卜从篮子里跳出来了。

“兔子,你跑什么。”榆树爷爷没看到兔女士的神色,笑呵呵地问道。

“没什么。”小白兔慌慌张张地进了门,把门反锁上了,就连坐在门口的松鼠男士跟她打招呼她都没有理会。她在家里坐立不安,走来走去。想到马上就会有人发现蛤蟆的尸体,要是榆树爷爷发现了草地上她的脚印,那么……又万一蛤蟆还没有死,要告小白兔将他踢成了重伤,那么她小白兔的这一生就完了,就算没有完,至少也不能在这儿居住了,还有她喜爱的松鼠男士,他一定就再也不会跟她打招呼了。怎么办,怎么办?

她看着自己还算华丽的房间,她可是花了许多心血才有了这么一个安定的住所的呀。榆树爷爷是不随便让人在他身上居住的,她小白兔可是她们家族里最美丽的兔子,而且烧得一手好菜。她不愿意就这么失去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胡萝卜和白菜撒了一地,都瞪着眼睛看着她,似乎都在对她说:“你有罪,你有罪。”

小白兔的头都快要炸了。她听见松鼠男士在外面敲门,“小白兔,你今天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我都饿了。”

“马上就好了,你再等一会儿。”小白兔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开始捡起地上的白菜和胡萝卜,有一片白菜叶子居然烂掉了,上面爬着一条碧绿色的菜青虫。小白兔立刻用扫帚扫起了这条虫子,将她扔进了火炉里,小白兔最讨厌虫子了,像什么菜青虫啊,毛毛虫啊之类的,她们没手没脚,爬来爬去地看着恶心。

菜青虫在火里扭动着身子,痛苦地呻吟着。

毛毛虫,小白兔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对了。可以这样。小白兔又计划了一遍自己要说的话,觉得简直是天衣无缝,反正蛤蟆当时是处于半昏迷状态,就算当时不是,现在也应该是。死了更好,死了就死无对证,自己赖着不认,也没有人敢把我怎么样。

“榆树爷爷,榆树爷爷,”小白兔打开了门,直奔榆树爷爷面前。

“什么事?”榆树爷爷问,笑呵呵地拂了拂胡子。

“榆树爷爷。”松鼠男士也出门来了,“呃,小白兔,刚才敲门你怎么不理?”松鼠男士朝她抛了个媚眼。

小白兔转过头没理他,“榆树爷爷,刚才我出门的时候遇见了一只蛤蟆,好像快死了。”小白兔神情紧张地望着榆树爷爷。

“哦,你是说水生啊,刚才他的同伴将他抬回去了。我刚刚看见你跟他讲话了,又看见你神情慌张地跑回来,以为你被他吓傻了呢!”榆树爷爷笑呵呵地道。

“他没死吗?”小白兔纳闷道。

“死?”榆树爷爷诧异,“当然没有,在我身边的生物是没那么容易死的,他们都会活得很快乐,很幸福。”榆树爷爷笑了笑,“水生是出了一趟远门,长途跋涉,累着了,他的同伴刚刚将他抬回去了,估计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是吗?”兔子疑惑道,“那他口里一直叫着的毛毛虫是什么意思?”

“哦,那呀,唉,那孩子,好像还是记着那只小虫子,那只小虫子二个多月前出生在我身上,比水生早生几天,他们从小就认识,交情很好,后来水生慢慢长大了,还会爬了,可是那孩子一直没长大,后来好像还病了,最后就不知所踪了。唉,可怜啦!”榆树爷爷说着摇了摇头。

“哦,是这样。”小白兔回到了自己的家。刚才真是虚惊一场。原本她还打算告诉榆树爷爷说她是看见蛤蟆被毛毛虫咬伤了,后来毛毛虫逃走了,她打算将蛤蟆背回家,可是搬不动之类的。看来,那些心是白操了。

小白兔叹了口气,火炉里烧掉的菜青虫冒着糊味,成了灰。

“喂,小白兔,大白天关着门,搞什么鬼?”松鼠男士在外边敲着门。

“有何贵干?”小白兔嗖地一下子拉开门,站在门口,双手叉腰,瞪着一双红眼睛。

“不干什么,想你了。”松鼠男士蹿进来,一把将小白兔按倒在床。

“轻点,轻点。蒽……”

正当这边的小白兔和松鼠男士在床上颠鸾倒凤的时候,黄莺阿姨在家里皱着眉头。因为她刚刚无意间听到小白兔和榆树爷爷的对话,她又想起了那天她在榆树爷爷身上见到的那个被她啄过的蝴蝶蛹。该不该告诉榆树爷爷她的猜测呢,毛毛虫可能是变成了蝴蝶飞走了,黄莺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反正不关她的事情。于是黄莺潇洒地叫了一声,拍着翅膀飞出去了。

却说蛤蟆们的家里这时候却忙做了一团,床上躺着的一只蛤蟆全身都被白布条包着,只露出一对眼睛、一张嘴。床前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大厅里,灯火通明地。一只眼睛粉红色的蛤蟆端着一碗汤,正喂给躺在床上的蛤蟆喝。

“哥哥,你要快点好起来呀。”一只小蛤蟆哭了。

“别说了,呜呜……”一只老蛤蟆擦着眼泪,“你哥哥会振作起来的。”

床前一片呜呜的声音,躺在床上的蛤蟆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子,却又躺下了,他只得无奈地笑了笑,安慰道:“大家放心吧,我会好起来的。”

水生躺在床上休息了一天又一天,他一刻也没有忘记过那条毛毛虫,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对于她的不告而别,他很心痛,找了她这么许久,却到处都找不到他。水生实在猜不出她会去哪里,她那么小,不会飞,只能在几片大树叶上爬来爬去,她能去哪里呢?

水生终于可以慢慢地行走了,但是身体上还有些伤口没好,只得还用白布条包着。头上的白布条撤了一大半。这天,水生浮出了水面,蹲在一只碧绿的荷叶上,望着远方,他的身边蹲着另外一只胖蛤蟆。

沉默,许久的沉默。两只蛤蟆都不说话。微风轻轻地拂来,居然带着些许的凉意,是错觉吗?

“天气转凉了,不知道毛毛虫现在在哪里,可会照顾自己。”水生幽幽叹了口气。

“水生哥,别担心了,毛毛虫不会有事的。”旁边蹲着的一只胖蛤蟆安慰道。

“但愿她平安。”水生苦笑了一下。

“水生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胖蛤蟆问道。

水生摇了摇头:“花生,咱们不谈这些,说说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什么事情?”花生搔了搔脑袋,“我们还不是每天比赛游泳,捉虫啦,睡觉啊。”

“唉,我不是要你说这些,说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特别的事情?”花生又搔了搔脑袋,两只眼睛瞪着水生,“没有。”叹了口气,又道,“每天就过这样无聊的日子,能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啊。”。

“我可是遇到了一些特别的事情,”水生两只眼睛望着远方。

“什么事情?给我讲讲。”花生兴奋地两只眼睛放光,“我最喜欢听水生哥你讲故事了。”

“好,听好了,”水生也高兴了,清了清嗓子,“从前,有一个小蛤蟆,他听说有一个很美的叫做百花园的地方,一心向往着那里。终于他长大了,有能力爬到那个地方去了,于是他便朝着他的目的地进发,顺路找找他失落了的朋友。”

“那个小蛤蟆是你吧,”花生说道。

“唉,别打岔。”水生抱怨道。

“你说你说。”花生叉着腰,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后来朋友没找着,还落了一身伤回家,没见过你这么蠢的蛤蟆。”

“唉,是啊,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水生望着远方又叹了一口气。想到毛毛虫可能早已不在世间了,水生忍不住悲从中来,两行清泪从眼中滚滚而下。

“怎么啦,水生,你哭啦,对不起,我不该惹你生气的,是我错了。”花生慌了,连忙道歉。

“不,不关你的事。”水生擦了擦眼泪,道,“是我自己想哭。”说着又笑了笑,“人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以后不会再随便流泪了。”

“真的没事吗?”花生不信。

“没事。”水生拍了拍花生的肩膀,“走,我们回家去,起风了,天气转凉了。”

“天气没凉,水生哥,现在是仲夏。”

时光飞逝,转眼已经是初秋时节了,水生的伤,将养了一个月,也终于完全好了。

这天,水生又和花生蹲在荷叶上谈天。一只白蝴蝶翩翩飞来,绕着他们头顶的碧绿莲蓬飞了两圈,就匆匆飞走了。

“可爱的小精灵,不是吗?”水生问花生。

“是啊,很漂亮。”花生回答,望着白蝴蝶飞远的身影呆呆地出神。

“喂,看什么?”水生碰了碰花生,笑了,“没见过像你这么花痴的。”

“我怎么花痴了,你还不是夸她漂亮。”花生不服气。

“至少我没有像你这么瞪着看呀。”水生笑道,“还流口水。”

花生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依我说,她还没有上次来的那只蝴蝶漂亮,那只蝴蝶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可美丽了。”花生嘟囔着嘴巴。

“是吗?”水生笑了。

“嗯,那只蝴蝶很奇怪,说是要找一只蛤蟆。多多村长还把我们全部都召集起来让她看呢。”花生说。

“她找蛤蟆干什么?”水生纳闷。

“我们也不知道,听多多村长后来说,好像是什么她想告诉那只蛤蟆她会飞了。总之,很无聊,很莫名其妙的一个事情。不懂。”

“她有没有说她叫什么名字?”水生好奇。

“好像叫做什么毛毛虫,不过多多村长喊她白美人。”

“毛毛虫?”水生疑惑,然后不相信似地扯住花生摇晃到,“她说她叫做毛毛虫,她说她要找一只蛤蟆,告诉他她会飞了?”

“是啊,是啊,怎么啦?”花生被水生摇晃得晕头转向,炮珠似的问题让花生应接不暇。

“难道是她?对,就是她。”水生兴奋极了,放开花生,长笑了两声,“呵呵,没错,就是她,她是毛毛虫变成的,毛毛虫变成蝴蝶了。”

“哦,原来那只来找蛤蟆的白蝴蝶就是你口中的毛毛虫,她是来找你的。”花生恍然大悟。

“没错,除了她,没有人会叫做毛毛虫的。”水生笑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如果不是你所说的那条毛毛虫呢?”花生问。

水生迟疑了一下,然而笑了,自言自语似地说道:“不,除了她,没有哪只蝴蝶会来找一只蛤蟆的,我相信就是她。”

“但是那已经是一个半月以前的事情了,毛毛虫来找你,但是却不知道你的名字,只说找一只蛤蟆。后来就走了。”花生遗憾地说道。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水生痴痴地望着那只蝴蝶飞远的方向,幽幽道。

且说云儿在小玉家里一住就是一个多月。云儿和小玉成了好朋友,小玉总是舍不得云儿走,总是一留再留,她们一起在百花园中采蜜、开Party,一起到美容院学习美容,一起去参加相亲晚会。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就这样不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了。

云儿觉得自己不能再留在这儿耽搁了,临走前,小玉将云儿送到百花园的溪流边,叮嘱着:“找到了那只蛤蟆就立刻回来,这儿才是你的家。”

云儿低了头,不说话。

“你放心,我会向尊主求情,让她允许那只蛤蟆住在这里的。”小玉安慰。

“谢谢你。”云儿依依不舍地离开。终于狠了狠心,用力地振动翅膀,飞高了,百花园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圈,最后变成了一个小点。

树叶都黄了几片。云儿来到了她出生的地方,老榆树爷爷的身子似乎不及以前好了,顾不得管理自己的衣衫,任凭他们被初秋的风无情裁剪、吹落。有的落在池塘里,有的落在岸边上。

黄莺阿姨似乎搬走了,也没有看到小白兔女士和松鼠男士的身影,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她歇息在了她出生的那片树叶上,她没有将它啃完,而只是啃了一个小洞洞,所以,她还认识它。她收起翅膀,蜷缩着身子像童年时期一样用细小的腿紧紧地抓住那片早已枯黄的树叶。她闭上了眼睛,幻想着自己是一条出生不久的碧绿色的毛毛虫,一只长尾巴黑皮肤的小蝌蚪游了过来,对着她叫:“毛毛虫,毛毛虫,我喜欢你。你皮肤的颜色真美。”

她伏在树叶上甜甜地笑了,扭动着碧绿晶莹的身子,红了脸,也笑道:“小蝌蚪,我也喜欢你,你游水的样子真好看。”

头脑一阵晕眩,猛然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在迅速地往下坠落,云儿用力地挥了挥翅膀,飞了起来。枯黄的树叶落了水,落在碧绿色的水里,像一艘小小的船,微风拂来,小船在塘水里打着转转。

“水生,天气转凉了。我们回去吧。咦,这儿居然还有一只蝴蝶在飞,水生,看,白蝴蝶。”草丛里传来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儿两只黑黝黝的蛤蟆露了面。

云儿歇在了老榆树的树干上,转过身,看向这两只刚刚从草丛中爬出来的大蛤蟆。

云儿盯着眼前的大蛤蟆,大蛤蟆盯着树干上的云儿。

“蛤蟆!”

“毛毛虫?”

是他,没错,就是他。失落了美好的童年的她,饱受饥寒与冷眼,寂寂地流浪着的她,就连出生的那片树叶也要无情地将她抛弃,不能带给她片刻的温存的她,原本以为,一切都会离开她。却原来,上帝还没有对她如此无情,至少,在茫茫红尘中,她又遇见了他。突然觉得过去的一切都不算什么,只要有他就够了。这一刻,嗓子里憋着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亲爱的,要我如何,才能道出心中对你的思念与渴望呢?

“水生,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花生很识趣,慢慢隐没在草丛里远去了。

秋风拂来,一阵凉意,林中寂寂无声,黄叶飘飘而下,无数只小船浮在了水面上。

水生看了看白蝴蝶,她很美,更美了。他突然望着面前的塘水,幽幽地说了一句话:“天气转凉了,不是吗?”

上帝啊,思念中的人儿,一对一直彼此思念着对方的朋友,在见了面的时候,说出来的话,为什么也是这么平淡无奇呢,这么平凡,这么质朴,仿佛一切,都是自然。或许,这种自然,只是蛤蟆的世界。蝴蝶们,喜欢浪漫的蝴蝶,能够理解么?

“是,转凉了。”蝴蝶淡淡地回答。

“叫我水生吧。”蛤蟆说。

“嗯,我改名了,叫做云儿。”白蝴蝶轻轻道。

“云儿?好名字。”

“水生也不错。”

三天后,他们决定去一趟山顶。水生准备了一大段白布条,是上次他受伤时候没有用完的。登山的过程是艰巨的,然而,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终于到了山顶。山虽然不高,但是已经比榆树爷爷的头要高得多了。从山上他们可以望见远处的百花园,百花园的四周都是溪水,像是在一个小小的岛上。经过七天七夜辛苦的攀登,他们终于来到了这个可以将百花园一览无遗的地方。

“临风站在这里的感觉真爽。”水生站在高高的悬崖前笑道。

“是啊,风吹拂着,仿佛要将我们吹到天上去。”云儿挥舞着翅膀在他身旁笑道。

“下方是蝴蝶谷,我们就生活在蝴蝶谷里。”

“没错,人说‘空谷幽兰’,百花园里有幽香的兰花。你想去看吗?”云儿瞪着大眼睛笑看着水生。

“当然。”

“那么,动手吧!”

上帝,这样一对情侣是要做什么,我们看见叫做云儿的蝴蝶用白布条将叫水生的蛤蟆一圈一圈地缠绕起来,将他缠绕得只露出了一对大眼睛。蛤蟆背上的丑陋的黑褐色肿块都被洁白的布条盖住了。缠好了蛤蟆,蝴蝶将白布条打了一个大大的结,另外一端,系在了自己修长的身体上。我们看见蝴蝶以惊人的毅力将缠好的蛤蟆拖到了悬崖边上,推了下去。就在此时,蝴蝶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

天啦,我们终于明白他们想要干什么了。这只愚蠢的蝴蝶居然想要凭自己的能力带着蛤蟆飞起来。怎么可能。蛤蟆那么大,那么重。这只蛤蟆也真的是傻得可以,居然会任凭蝴蝶将自己缠绕起来而丝毫都不反抗。他难道不知道凭借一只小小蝴蝶的能力根本就无法承载他的重量吗?两只愚蠢的生物!

果然地,一当蛤蟆被推下山崖,蝴蝶就拼命地振动着翅膀飞了起来。可是无论蝴蝶怎样努力地振动翅膀,他们都不是朝着百花园的方向,而是笔直地向下坠落。蛤蟆太重了!

山崖的正下方是瀑布。激起无数白色珍珠的瀑布。

“云儿,快点解开布条,自己走吧。”蛤蟆在下方挣开了绑着他嘴的白布条,大叫道。

“不!”云儿带着哭腔,拼命地扇动着翅膀。居然,似乎他们在空中停留了一下。

瀑布越来越近了。这时候,风来了,一阵狂风,吹得他们在空中四处飘飞,吹得蝴蝶与蛤蟆都打了几个转转,吹得他们晕头转向,也吹得他们离瀑布远了。风力不减。蝴蝶已经无法在风中挥舞翅膀了,只好索性平伸了翅膀,任气流从翅膀上流过,他们闭了眼睛,将生命交给了这场大风,让大风将他们带到上帝想要他们去的地方。

风停了,他们居然安全落地。蝴蝶不相信地睁开了眼睛。

“水生,水生。我们没死。”蝴蝶欣喜地叫道。

一转身,却看到一只巨大的黑褐色爪子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出于本能,蝴蝶拼命往上飞,但她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体是和大蛤蟆连在一起的,用力一挣扎,蝴蝶的身体是挣脱了,但是身体却残缺了。

蝴蝶奄奄一息地掉落在草丛里。

一只大蛤蟆朝着蝴蝶爬了过来。“云儿,云儿,你怎么了?”是水生。

云儿忍着痛楚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庞然大物。没错,他就是水生,从来不曾这么近地看他,原来他真的这么庞大,这么吓人。云儿突然觉得他很陌生,很陌生,她害怕得浑身发抖。

“你站住,别过来。”云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地,命令道。

“你怎么啦?”水生疑惑,很听话地止步了。

云儿回想起自己刚才回头的那一幕,一只巨大的黑褐色爪子朝着她扑过来。她忍着痛楚飞上了草丛中的一朵高高的野菊花上,从上方打量着水生。没错,就是水生的爪子。他想要干什么?

云儿看了看下方疑惑不解的水生。水生身上的白色绷带已经散落了,露出的是他那长有黑褐色肿块的背和头上一对大大的鼓鼓的眼睛。大眼睛里满是疑惑和担忧的神色。是的,她应该相信水生,水生对她是没有恶意的。

“云儿,你怎么了?”水生问,声音十分温柔。

“我没事。”云儿眼中流出了两滴清泪,她怎么能怀疑水生呢?他那么爱她。现在,她身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心里又是内疚,又是难过。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别哭了,别哭了。”水生安慰道,“你哭得我心都乱了。我刚才只是想抱抱你,不知道会吓着你,我以后不再这样就是了。对不起,你别哭了,别哭了。”

是吗,水生只是想抱抱她,云儿突然破涕笑了。伤口虽然很疼,但是总是会好的。

他们于是和好了,云儿扇动着翅膀在前方带路,水生一跳一跳地在后面跟着她。他们一路上跟蟋蟀打招呼,跟蚯蚓打招呼,跟这儿的土著蛤蟆打招呼。不一会儿,走到了路的尽头。路的尽头没有路了。溪水哗哗地流着,咆哮着,似乎要卷走一切,溪水旁的芦苇已经黄了,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溪流咆哮着,白色的泡沫打着转转,吸进一切想要过溪的东西。芦苇无力地在水面上挣扎了几下,来不及呻吟,就消失在溪水中了。溪水很宽阔。可被称作河水了。

“这儿是什么地方,这儿的水流也这么急?”云儿笑着问水生,很兴奋的样子。

“是蛤蟆溪。”水生静静地回答,“溪水的另外一边是百花园。”水生回想起了上次在蛤蟆溪边被一条花蛇追逐的情景。

“你能过去吗,水生?”云儿笑道。

水生黯然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水生,你要去哪里?”云儿觉得气氛不对,疑惑了。

“我很累,想回家了。”水生安静地回答,慢慢地往回爬。

“水生,水生!”云儿挥舞着翅膀跟着他,水生却像没有听见一般,慢慢地往回爬。

太阳出来了,照在他们身上,一只大蛤蟆在丛林中慢慢地爬着,身上的黑褐色肿块,慢慢地变成了灰黄色。他黝黑的皮肤皲裂了。是天气太干燥了吗?一只身子残缺的白蝴蝶挥舞着翅膀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洁白的翅膀上沾染了灰色的尘土,已经不很白了。树林的前方还是树林,他们要到哪里去呢?林中的黄叶一片又一片地落下,阳光,已经渐渐不温暖了。秋风中透着一股浓浓的寒意。蝴蝶瑟缩着身体,努力地挥舞着翅膀。

路旁的草丛上沾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小冰晶,打霜了。

蛤蟆继续往前慢慢地爬着,蝴蝶努力挥动着翅膀。

乌鸦们在树枝上嘎嘎地叫着。

“美子,天气越来越冷了,你家娃娃的冬衣做好了没有?”一棵落光了叶子的梧桐树的树枝上一只乌鸦朝着另一棵白杨树上的乌鸦喊道。

“还没有,正在赶工哦,天气太冷了。”叫美子的乌鸦口中呵出一道道白气,小眼睛四处望了望,“看,小黑,路上是什么,好像是一只蛤蟆。”叫美子的乌鸦突然喊道。

“瞎,这年头,哪里还有蛤蟆。蛤蟆早就冬眠了。”小黑不信地笑了。

“真的,没骗你,不信你看。”美子很认真地说,“哇,他身后还跟着一只飞着的东西,那东西是什么?”美子擦了擦眼睛,不相信似地道,“是蝴蝶,不,不可能,这种季节怎么还会有蝴蝶呢?”

“是蝴蝶没错。”小黑凑了过来,“天啦,这年头,居然还有蝴蝶和蛤蟆,真的是什么奇怪事情都有了。”小黑突然大笑了,叫道,“快点出来看啊,打霜的路上有一只蛤蟆和一只蝴蝶,他们在一起呢,快点出来看呀。”

“哪里,哪里?”

“蝴蝶在哪里?”

“我也要看。”

林中所有的树枝上都站满了乌鸦,嘎嘎地叫着。他们猜想着这只蛤蟆和蝴蝶为什么这么冷了还在外面,而且一只蝴蝶和一只蛤蟆在一起,实在是太奇怪了。所有的乌鸦都猜不透他们是什么关系,是怎么回事。

有的说他们可能是住在同一个地方,所以才会一起回家,但是一当有谁把这个观点提出来,立刻就被另外一位否定了。蛤蟆怎么可能和蝴蝶住在同一个地方呢,蛤蟆住在泥地里或者是水里,蝴蝶可不能住在那么脏的地方,依我说,蝴蝶住在花里。

花里,你见过吗,花儿到了秋天都谢了。蝴蝶怎么过冬天呢?我说蝴蝶住在泥巴里。

有的说,可能那只蛤蟆是想吃那只蝴蝶,那只蝴蝶一直逗着他玩,所以就到了现在蛤蟆还是没能吃到蝴蝶,反而被蝴蝶耍得团团转,而蝴蝶,因为觉得耍得太有意思了,忘记了回家的路了。

但是有这么傻的蝴蝶吗?她们在这样的天气可是会被冻死的。马上就有另外一个把这个猜测推翻了。

总之,树林里是炸开了锅。

“吵什么吵,烦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一棵大松树上“哗”地一声开了一扇窗户,窗户中一只松鼠探出了头。

“松鼠叔叔,你说,下面那只蛤蟆和蝴蝶是什么关系,他们怎么回事,这样的天气还在外面?”两只小乌鸦飞到了松鼠家的窗台上。

“蛤蟆,蝴蝶?”松鼠把头伸出窗外看了一眼,“哦,你说他们两个呀,”松鼠毫不惊讶地回答,“他们是一对情侣。”

“情侣?”乌鸦们都惊讶了。

“松鼠叔叔,给我讲讲,给我讲讲。”

“我坐在这里,我先来的。”

“谁先看到蝴蝶、蛤蟆的谁坐在松鼠叔叔的旁边。”

“我先。”

“明明是我先。”

“唉,好了,别吵了,再吵就把你们都赶出去……”

是啊,这样的两个并不奇怪的生物却如此奇怪地一起出现在深秋打霜的小路上,难免让人发出种种猜测。他们如果是情侣,那么这对不相称的情侣此刻又是要到哪里去呢?

蝴蝶蛤蟆似乎都不曾听到头顶乌鸦们嘎嘎的叫声。他们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却不愿意理会?

是深秋的霜,把他们冻傻了吧?他们神色匆匆地,却脚步蹒跚地,是要赶去哪里?

如果,蛤蟆是要赶着回去冬眠。

那么,那只跟在他身后快要冻僵的白蝴蝶又是要去哪里呢?在这样寒冷的季节里,她这个弱小的生命能去哪里呢?

(后记:艳阳高照,溪水清澈,溪水中的一朵碧绿色荷叶上蹲着一只肥大的黑褐色蛤蟆,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翩翩起舞的白蝴蝶,眼神里满含忧郁。

“叔叔,在想什么呢?”一只粉红色眼睛的小蛤蟆叫道。

“没什么,”大蛤蟆笑笑,然后给他讲了一个关于蝴蝶与蛤蟆的故事。

“不信,”小蛤蟆摇摇头,瞪着一双大眼睛,“蝴蝶怎么会爱上蛤蟆呢?”

大蛤蟆望着远方,梦呓一般缓缓道:“没错,后来那只蛤蟆跳着跳着,身体越来越小,就变成了一只黄翅膀的蝴蝶了。”

“不信,打死都不信。叔叔骗人。”小蛤蟆说着潜进水中去了。

“骗人?!”蛤蟆苦笑。突然有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蛤蟆居然流泪了。

泪光迷蒙中,仿佛真的瞧见了两只蝴蝶翩翩飞舞,亲昵的样子,一只,雪白的颜色,一只,黄色略带灰黑色的翅膀。

第二年,蛤蟆更老了,一只刚刚成型的小蛤蟆扶着一只浑身变成灰色的老蛤蟆站在一个优美小溪中一扇碧油油的荷叶上。

老蛤蟆慢吞吞地讲述了一个关于蝴蝶与蛤蟆的故事。

绿色眼睛的小蛤蟆笑了:“爷爷,你讲的故事真好听。”

老蛤蟆淡淡地笑了,眼角又滑出了一滴浑浊的老泪。泪眼朦胧中,一只浑身雪白的蝴蝶与一只黄蝴蝶缠绵着翩翩舞来。

“爷爷,快看,你故事里的两只蝴蝶来了。那只黄蝴蝶一定是那只蛤蟆变成的。”

“对,一定是那只蛤蟆变成的。”老蛤蟆笑了。)

(完)

2011-1-28至201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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