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回忆我的兄弟
渐渐发现路边有祭奠过的痕迹,才惊觉又是一年中元节。中元节该是让泪水恣意,让思念纷飞,让压抑的悲伤任意释放的日子吧!
2004年4月1日到今天已经13年5个月零四天,似乎悲伤已经很久的事情,久到素日里的欢笑似乎掩盖了悲伤。日子似乎很漫长,但是心痛仍然刻骨,悲伤仍然难抑——原来素日里的欢颜只是外面的硬壳,失去的悲痛依然在心底波涛汹涌。
犹记得少小时姐弟俩的小摩擦,一块儿糖,一个小苹果都是吵闹的源头,但是都会随着转身的欢笑忘记了吵闹的初衷。
记得大约八九岁的年纪,一个阴雨天,妈妈带着我们姐弟俩在屋子里分饼干吃,圆圆的饼干带着诱人的奶香,馋得我们似乎都流下了口水,小眼睛圆溜溜地只瞪着饼干,完全忽略了平均分配的原则,不管多少个,只管吃到嘴里。最后各自的手里只有三俩个时,才想起谁多谁少的问题,开始了比较和指责。最后在妈妈的干预下没收了剩下的饼干,才发现原来争吵的结果是两败俱伤。背过妈妈的眼睛,两个小脑袋开始凑到一起,商量着怎么把妈妈手里剩下的饼干给闹到自己手里。
幼小的时光就是这样在磕磕绊绊中长大,还没来得及真正的
比较和竞争,斯人已撒手人寰。
渐渐长大以后的岁月中,他变得越来越宽厚,很多时候都是我叽叽咕咕,而他只是腼腆地微笑;而所有的吵闹都会因为他的宽厚而风停雨息,所有的烦恼都会因为他的鼎力支持而风消云散。
犹记得那年我要参加一个赛事,遥远和陌生的地方,让我望而却步。那时他已然是一个小男子汉,十八九岁的他就积极地张罗着我出行的准备,还不厌其烦地告诉我出行的注意事项:火车上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住宿时要紧闭门窗,出行时不要害怕花钱……他俨然是我的兄长,要用并不健硕的身体给我遮风挡雨。是他的鼓励让我踏上征程,铩羽而归后,又是他的安慰让我释然,让我平复。
渐渐长大的我们少了幼年的无知,更多了姐弟的温情。我会叮嘱他出行安全,会给他买合适的衣服,会做给他可口的饭菜;当然也会跟他耍赖,跟他撒娇要安慰。有他在的日子,我的生活更多的是家的温情和姐弟深情。
那时候,他自己跑车赚钱,很辛苦,很累,但是他从来不抱怨。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样赚钱也很踏实。”为了多赚钱,别的车主一天只跑一趟,他紧赶慢赶跑出两趟;有时没有装卸工,他也会不顾脏地自己扛起100斤的袋子。他的辛苦能干受到很多人的赞扬,也让他更加努力。当时父母却依然对他严格要求,告诉他不许喝大酒,不许乱交朋友;时常看管他不许乱来,我也在一旁给父母助阵。现在看来,他是当时少有的自己挣钱还要受父母监管的大孩子。
后来,结婚了,他自觉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工作更努力了,照顾家庭更全面了。家里家外都有他忙碌的身影,妻子幼儿他细心呵护,亲戚家的事情他一力帮扶,村子里的人他也热心相待。
也许真是天妒英才,懂事、聪明、上进的他在一次出行中出了车祸。
那时,我在外地念书。当我回来看到满身是管子的他时,心如刀绞;当他再也不能回来时,我觉得家里的天都塌了。那时候,他的孩子还小,聪明伶俐的孩子会清晰地问:“爸爸哪里去了?爸爸怎么还不会来?”那时候,我的父母已然白发,我记得老父亲捶着墙壁呼喊:“老天啊,老天啊!”我记得老母亲一颗眼泪不掉,犹是不信眼前的事情。
幼儿失怙,鸿雁失侣,白发人送黑发人,而我也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手足,孤零零地一个人奋斗在人生的历程里。无力,无奈,孤独,不会有一个相同的血液来回应。
我常想,如果弟弟还在,父母、伴侣、孩子、兄弟,我的生命多么完美!
可一切都无法改变,泪水也是空流,冲刷不掉失去的悲痛。我注定要在没有兄弟姐妹的生活中踽踽独行,注定要带着生命的缺憾和悲痛走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