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就恶狠狠的对最自己说,NND,等会儿叫两大碗烩面,4个烧饼,外加一瓶啤酒。吃完好好的洗个澡,手机关了,美美的睡个昏天黑地。
想想这两天办的事,自己都觉得窝囊。
前女友,怀孕了,不是我的。我和现任正准备婚事,本来计划上周去先把“驾驶证”领了,但是女人就是善变,说什么要来个纯西式的,上午去领照,领完直接去教堂,然后去酒店,晚上大宴宾客。别的环节都搞定了,就差酒店了。酒店说理论上晚上没事,但是有一个小盆友12周岁生日也定好了,不过为啥说理论上可以呢,原因就是这个12周岁的小盆友只有两桌,况且定钱也没有交。酒店方本着来的都是客,顾客就是上帝,就是父母,还是想着把这小概率事件考虑进去妥当一点,提前把这个小插曲告知我。万一那天晚上小盆友过来了,就婉拒,或者以没有交定金为由恕不接待。本来想着让酒店方给小盆友家人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或者直接退了,但是居然对方没有留电话。一点小P事,来来回回折腾我跑了四五回。
好不容易全都落听了。接到了前女友的电话,哭的稀里哗啦,搞得我心里还怪不是味儿,心想,毕竟还是有感情的,毕竟走过了3年多的时光,毕竟她终于还是知道了我的好,毕竟她成熟了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正当我酝酿好情绪准备安慰一下她的时候,她说她怀孕了,但是不能要这个孩子,没有结婚,那个男的吓坏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去他家堵了10几次都没见到人。
我说“K,真他妈活该”。说完我的心里畅快的过瘾夹杂着手刃血仇的快感阵阵涌满全身。
但是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我也是动物。问她为啥给我打电话,她哭着说现在家也不敢回,谁也不敢说,想到了我的诸多好处,觉得我是一个好人,不会那么狼心狗肺,绝对会帮她的。
其实要在平时,我也是很乐意帮她的,但是现在我就要结婚了,不想和所有的前任有任何关系和勾连,不是说我多绝情,只是表明想开始新的生活,想开始新的生活的一个自我约束吧。
What can I do?
在去医院的路上,我像一个贼,虽说已经分手了快一年,但是现在是关键时刻还是心有惴惴焉。一路东张西望,虽说戴了口罩,还是贼喊捉贼,见了熟人总觉得已经被看见,从里往外得浑身难受啊。
挂号,化验,缴费,排队,取药,排队,一路上有惊无险,居然没看到一个熟人,眼看前女人已经进去排队手术了,我的心放了一大半。躺在椅子上缓缓的伸了一个大懒腰,天哪,都快11点了,中午1点还要去接现任确定挑婚纱,这可怎么办?就在我一筹莫索的时候,身后一个熟稔已久的声音在叫我,“老六,你怎么在这里?”
(二)
马力是杨桃的男闺蜜。什么男闺蜜,就是追了半年没有追上,放弃吧,以前的花费不甘心,前进吧,双方根本不在一个槽里,就这么着叫男闺蜜吧。
杨桃谈了个男票,确定关系前,约着马力一起吃饭,大家认识认识,一来是让闺蜜帮着审查审查,二来是让男票放心,和马力只是异性盆友,多年老熟人了,算是开诚布公的保证。
饭后,男票独自回家,路上马力对杨桃说,还真看不出来,你俩还真特么般配,这小伙子我可是从心里往外嫉妒了,你可看好点。虽说细皮嫩肉,戴着小眼镜,但是从喝酒上能看出来这小子温柔而不失野性,放荡里透着细腻,经得起玩笑,受得了虐,我这一关,算是过了,准你们择日成婚。
以后的日子里,三人没事就经常在一起吃饭,喝酒。很多时候,杨桃没空,马力就和杨桃的男票一起出去喝个几杯,渐渐的俩男人竟然关系密起来了,搞得后来杨桃都有点小嫉妒,说,马力,你可是我的闺蜜,怎么现在你俩成基友了?
其实杨桃嘴上那么一说,心里也是满满的幸福。一个女人,闺蜜和老公都有了,并且仨人还亲密无间,一手是爱情一手是友情,做女人如此,夫复何求?
马上杨桃就要结婚了,马力作为娘家人,自然是随传随到,鞍前马后的忙活。今天一大早马力就接了杨桃的电话说中午1点要他一起去看婚礼上最后确定的礼服。马力说好吧,现在啥事都得给你让路,你们俩这一趟婚整的,好好一中国人,瞎学什么美国人?还整哪门子教堂?婚宴还搁到晚上吃,我的天,脑子进水了吧。
上班到一半,马力算算时间,差不多,先去医院把上周的体检单给取回来,然后找一地儿随便吃点东西,到婚纱店,时间刚刚好。
到了医院,体检报告在一楼咨询处,报了名字,很快就取了体检单。正准备往外走,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边飘过,咦,这不是杨桃的男票吗,以为戴着口罩我就认不出来了?正准备上去打个招呼,觉得不对,这家伙大白天戴着面具,鬼鬼祟祟,旁边还跟着个女的,女的一脸惨淡的愁云,看神态俩人关系不同寻常。怎么个意思这是?马力心里嘀咕着,心想这中间肯定有事,我呀中午这顿就省了,得看看,探个明白。
不会吧,妇产科,手术?杨桃啊杨桃,你也有今天,算你没白有我这个闺蜜,临门一脚,我不能见死不救啊。闺蜜一生的幸福啊。
“老六,你怎么在这里?”,马力轻声的叫着。
“马力?你……你怎么在这里?”,我有点瘫。虽然戴着口罩,但是我能感觉到马力锐利的眼神刺透了口罩扎进了我的脸上。
我有点结巴,附近有人看似不经意的往这边瞟了几眼。远处的值班护士好像也望了过来,眼神中满是疑惑。过道头顶上的灯仿佛电压更足了,一霎时亮了很多,我像一个黑夜里犯案的小偷刚一伸手被四周埋伏着的便衣突然用强光手电逮了个现行,聚光灯下的我狼狈不堪。我像是刚出道首秀登台演出,大幕拉开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脑子像被减肥抽脂一样抽光了所有的记忆,楞在了那里。深夜跟情人偷情,裤子都脱了,突然满屋所有的灯都亮了,一群基友伙计簇拥着老婆孩子伴着Happy birthday的美妙歌声端着蛋糕从各个角落冒了出来,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刀,箭,恨,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小时候做梦找厕所,好不容易找到了,边尿边觉得下半身热乎乎湿漉漉有什么地方不对意识到明天要挨打的朦胧。在办公室说领导坏话,正骂的不亦乐乎嘴上高兴领导不经意站在了身后的感觉。正在电脑上趁孩子睡觉偷偷看毛片,关键时刻一回头发现孩子站在后面了半天的各种解释不清。
(三)
“马力,咱们去那边,这儿人多,不方便”,我乞求着看着他说。
“兄弟,啥事儿这是?等会儿一点咱们还要去帮杨桃定你们婚礼上的婚纱呢,你这......”,马力满眼的不明白。
事情是这样的,我压着嗓子,挑重点把这事给马力说了一遍,说完我盯着马力。
“兄弟,我信你”,马力重重的拍了我的肩膀。说什么时候出来,不会耽误你们等会儿的事吧?要不我在这里等着,你先去吃点东西,赶过去正好,省的晚了杨桃不高兴。
“差不多快出来了”,我再等一会儿,耽误不了事,她这刚做完手术也需要个熟人照应着。
正说话间,手术室的门开了。前女友屈着身子出来了。
我赶紧上去帮忙,一想我不能靠的太近,就扭过来脸招呼马力过来帮我一下,一瞥之下突然发现马力的脸色很不正常,好像被谁刚扇了好几耳光一样。“马力,你怎么了?过来搭把手”。话音未落,突然感觉旁边一阵风蹭的一下一个绿影向马力扑了过去。然后就看见我的前女友像疯了一样的厮打着马力,马力就像被狂风摇曳的浮萍,东倒西歪,脸上也抓烂了。我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赶紧冲上前,想把他们分开,可是根本插不进手。我说“别打别打,有话好说......”,我的身上也挨了几脚,妈蛋,这个社会都怎么了,走廊里围着一堆人,没一个上来帮忙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表情叉手在旁边美滋滋的看着。终究是女人,刚刚做完手术,刚才一阵猛劲儿之后我没费劲就自己瘫软了下来。我也顾不了那么多,赶紧弯腰把她搀扶到旁边的椅子上,这时候马力也不说话,低着头,干站在旁边。我一看这,有点操气,“你干嘛呢,过来把她架回去”。
下楼等电梯的时候,前女友一动没动斜靠在我身上,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晕了,马力始终不敢靠前,只在旁边5步远若即若离的吊着。
下了楼,到了停车场,打开车门,把前女友扶到车上做好,关上车门,我总算喘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着马力说,“兄弟,你过来,这究竟怎么个事,你给哥我说道说道?”。
马力软了。原来前女友的孩子就是马力的。马力和她交往了一段时间,觉得彼此不错,愿意长相厮守,谁知道准备告家长的时候,一不小心得意忘形,安全措施没有做到位,出事了。当前女友告诉马力自己的怀孕的时候,马力萎了,居然临阵脱逃。以我对马力的了解,知道这是马力性格上的硬伤,别看平时硬郎,做什么事雷厉风行的狠,但关键时候没有了主见,软蛋一个。谁知道今天在医院碰到了,世界之大,无巧不有。我说那这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等会儿你们去挑婚纱吧。我已经做错了,现在不能再错下去了,我用用你的车,把她接到俺家,好好伺候着,等她好了,看她啥意见,要是分了就分了,要是好,就继续好下去。我不会再对不起她了。”
看着马力细细的声音说话的样子,我什么也没说,把车钥匙给了他,我转身走出了医院。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就恶狠狠的对最自己说,NND,等会儿叫两大碗烩面,4个烧饼,外加一瓶啤酒。吃完好好的洗个澡,手机关了,美美的睡个昏天黑地。
想想这两天办的事,自己都觉得窝囊。
路上女友打电话过来,说刚刚马力打电话过来说他有点急事,不去陪她定婚纱了,问我什么时候过去,我迟疑了一会儿说,你先去慢慢挑,我吃完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