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今夜的雨来得突然。热气一下子便被打散,汗液还未抹去,雨就跌进了怀里。

乌云还没来得及显耀,风便迫不及待的璇起,那远处如梦的细雨。路上的行人,湿透的发滴着水,一滴一滴,凝成一串串的明珠,却很快散落在脚下的泥泞里,消逝。水泥筑成的房子里,窗口张望远方的人,伸出手来,碰一碰这雨,是冰凉。幸运的人,撑着伞,遇见一个一个浑身湿透的陌生人,庆幸自己的不狼狈,悠闲远去。

雨打在树梢,绿叶离了几片,远了几尺盛夏。一闪光切开这雨夜,奏响的歌谣断了的弦,曲不成调,太沉闷的惊扰。无星无月,银白色的绸缎独自空中成舞,远了近了,一泻千里的绝色。黑白色的瞳,黑白色的雨夜,印着谁黑白的身影。

湿润润的水汽,蔓延开来,袭过黑眼珠上的睫毛,轻轻颤颤,一眨眼便如泪般滑落脸颊,拭去白日的风尘。太黏腻的灰尘附在脸上,灰蒙蒙的,明媚的阳光也照不透的暗淡,岑寂的嘴角,被压弯下垂,扯出苦涩的神情。雨水飘落脸颊,肌肤红润,是年轻时候的样子,洗去妆容,抹去灰尘,赫然是一张笑脸。一滴突如其来的雨,洗尽铅华了漂泊的灵魂。

听一场雨写成的故事。雨是诗人,有催人泪下的文笔,也有绵延不绝的哀愁。连气氛都是恰到好处的哀伤,不会太浓郁也不会太清寡,恰若花骨朵含苞待放。枕着一头思绪,灵魂在雨夜里逡巡,迟迟不肯入梦,妄想着青坟地上是百花盛放的春天。敲打在窗的雨,抓着一颗一颗的心,浸入凉气,酿成一杯千年的酒,谁一饮而尽,品了悲苦,痴了欢喜,如梦初醒。

也是温柔。湿了的鞋子倒一倒还能汇成一丝断断续续的雨线,软软绵绵的擦过赤裸的双足,痒痒的,宛若小孩子肉嘟嘟的手,轻划。该是爱极了临近尾声的雨,温温婉婉,轻轻柔柔,随意洒脱,却不骄不躁。与人保持着淡淡的疏离,不会轻易溜近谁的衣裙,亦不会弄湿谁的鞋靴。空气也爽清起来,青绿的香,藏着娓娓道来的细腻温情,细细的雨丝,三千成扣,无丝无愁,吻上温润的唇角。青丝共白头,风雨共舟,温柔一生。

遇一场雨,撑伞走过了春秋,一腔热血染灼了盛夏,独留下冬谱写着雪般岁月的温柔。下了一夜的回忆,明日太阳一照,便没了踪迹。来得太快,走也是刹那。拂去肩上的湿意,双手捧住早已岑寂的夜,留一盏昏黄的灯,梦中雨下。

一人入梦,一人守雨,故事纷杂。

这雨夜,是过去也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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