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有些伤痛会成为一辈子的记忆。
今天我们准备带我家的猫出去洗个澡。可刚把猫包拿出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找不见猫咪了。每个房间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它的影子。最后透过沙发背后的缝隙,看到黑暗中一双发着金黄色光的眼睛,原来它藏在了沙发背后的角落里。任我怎么呼唤,它也不肯出来。开始,我们觉得很有意思。它太聪明了,知道要带它去医院了,所以躲着不肯出来。
小家伙是2020年4月来到我们家的,当时才不满两个月,经历了体检、打疫苗,等繁琐的手续之后,它也在慌乱、惊恐中逐渐熟悉了环境和我们越来越亲密。每天在家里上上下下跳来蹦去,飞檐走壁,上演着精彩的跑酷运动。爬上阳台窗户拽着顶上的晾衣杆都只是小儿科。一大早,从卧室“嗖”的一声窜出来,越过客厅,直奔餐厅,因为太快,脚下不稳,完全是漂移过去的。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飘向书房。这样几圈下来,晨练才算结束。见到塑料袋,它总是好奇地把头钻进去想探个究竟,可是也许头进去后它突然感到有些紧张,就会突然一下子像个没头苍蝇乱窜出去。这时你会看到一个塑料袋突然从身边箭一般掠过,后面露出一条直直的猫尾巴。突然飞跑的塑料袋让我们一阵惊愕,那条直直的猫尾巴让我们瞬间明白怎么回事,惹得全家哈哈大笑。于是去卧室找到那个飞跑过去的塑料袋,把它从里面解救出来。晚上它会安安静静地躺在我们脚下、身旁,乖乖地睡觉,完全没有了白天的淘气。每当我在书房学习、工作时,它就会躺到我的电脑上、书上,然后用舌头舔你的手,或是舔自己的毛,一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架势,那样赖皮,但又是那么可爱,让你不忍心赶它走。实在没办法,逗它玩一会儿,就把它放在旁边的按摩椅上,它也就会蜷成一团安安稳稳地睡觉,陪着我到深夜。看书累了,扭头看见这毛茸茸的一团,心情顿觉温暖和喜悦。就这样在安稳和谐中我们家里这个小成员成为了我们的开心果。
可是每当看到猫包它就会躲起来,好像知道要带它去打针,而且到了宠物医院也总是怯生生地躲在医生桌子背后,总要人硬性抱出来才能接受相关检查和治疗。到八个月的时候,又是被这个猫包装着带到医院做了绝育手术,所以至此,小嘴嘴一见到我们拿出猫包,就知道要带她去医院,就躲起来,惊恐地喵喵叫。
想着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它应该早已忘记了过去的事。而且也听说猫的记忆力只有一个星期,况且它已经快一岁了,本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应该胆子也就大了,可没想到今天竟然刚拿出猫包,它就又躲了起来,而且比以前的反应更加强烈。
找到它的藏身之所,我又好笑又好气,千方百计想把它赶出来。于是搬开沙发,它一看这里没处躲了,就跑向卧室,藏在了窗帘后面。儿子害怕她生气了抓人,不敢捉它。我戴上手套抱起它,以防它咬我或抓伤我。总算是把它抱起来了,可刚放进猫包里,还没来得及拉上拉链,它又跑到书房按摩椅后面,窝在墙角里一动不动,还发出求饶式的叫声,让人实在不忍再抓它。看它那无助的眼神,蜷缩的身体,听着哭泣似的叫声,我突然感到一阵心痛。我和儿子也就放弃了这次带它外出去洗澡的计划,轻声安慰它:“不去了,不带你出去了。”可是一下午,它一直躲在那个角落里不肯出来。我隔一会儿去看看它,它仍是那样戒备十足。我对它笑,和她悄悄地说话,它也只是用不信任的眼神望着我,然后轻轻地发出一声“喵呜”。我端过它的食盘来,它望了一眼,一动不动。我有点担心了,生怕它这样不吃不动,出现应激反应,可能造成致命的伤害。我又找来它平时最喜欢的毛绒小狗放在它面前。它终于有反应了,先是用右爪子向前试探性地摸了摸小狗,然后鼻子凑过去碰了碰,轻轻发出了一声呢喃,可是接着又蜷缩在角落里,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在那一瞬间我鼻子一酸,差点儿流下泪来。
它就像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抑郁症患者,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自己。周围的一切对它来说都是一种危险,是一种无法预知的可怕的灾难。它只有缩在这个狭窄的角落里,才能感觉好受一些,安全一些。曾经最心爱的玩具此刻也许也只是诱饵,走出去可能会再次经历曾经的伤害。我的内心为小猫的无助和自我保护所伤心。想想我们生活中遇到的那些受过伤害的儿童,那些患心理疾病的人,他们可能就和此时的小猫一样,内心的恐惧无法言说。可我们作为旁观者却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被装进包里带出去洗个澡吗?至于这么小题大做,这样防备排斥吗?可是,只有经历了才知道痛苦地滋味,有些伤痛一生都会留在记忆深处。记得有句话说:“幸运的人一生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童年时期的记忆,原生家庭的影响对于人一生都是重要的,是深藏于内心的,不经意间就会在未来的人生中渗透出来,决定了你做人做事的选择。这种烙印是朦胧的,也是深刻的。小猫的内心正是经受过这份童年的伤痛,成为了永远无法抹去的烙印。
从下午1点到晚上7点,我们给它特意煮它爱吃了虾,端来水,引他出来;揉成它平时最喜欢的小足球️,逗她玩;取来它的猫抓板;拿来它的小木棍玩具……终于它在一次次引诱和逗弄中慢慢恢复了。开始出来活动了,也把虾吃了个精光,然后躺在自己的猫抓板上,好像宣布了自己的领地。我们没有再强制它,而是让它自然恢复。如今在我写这篇文章时,它已经开始在房间里四处巡游、张望,虽然还没有像以往那么放肆大胆,但已经很温和了。
爱,才是治愈伤痛的唯一方法。给它它所需要的,才是真正的爱,不是给它你认为它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