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光和小琳的最后一顿饭,是在位于北京四环边上的一家刀削面的饭店。
“还记得我们认识的那年,这家店还在半地下室的门口,这短短的几年店面就扩张成这么大了,听说老板的表亲还开了一家分店,你看这菜单上的菜色比那时候丰富了很多”。三光说完把菜单递给了晓琳,并说了句看看吃点什么吧,这次我买单。
小琳看了一眼菜单,两个人曾经连续吃了一个月的西红柿鸡蛋面在满满的菜单的角落处,望着三光说“还是老三样吧,你不会忘记吧”。三光笑笑,向在吧台处的服务生挥手示意要点菜。服务员跑过来对三光说“先生不好意思,请到吧台处点餐”。
“给你点完了,西虹市鸡蛋面加卤蛋外加一瓶北冰洋,今天我也大方一回”三光说完坐在了小琳面前。
三光和小琳是大学同学,他们来自不同的城市,小琳考这所学校是为了来北京看看,而三光却只是没办法只能上这所大学。
三光和小琳之所以能走到一起,说来也是很戏剧化的,三光是寝室里唯一的单身的人,而小琳也是寝室唯一的单身的人,因为同学间的撮合两人自然就走到了一起。
在一起的四年里,小琳小到帮三光买饭送水洗衣服;大到指导功课,做毕业设计;四年间转眼一瞬,即将毕业的两人决定就留在北京发展。
毕业之后的第一年他们住在北四环一处民宅的地下防空洞里,三百块钱一个月,选择在这里住的时候小琳还安慰三光“你看这里冬暖夏凉的,而且我们有了工作会变得很忙,也不只过就回来住一下,况且我们也没有那么多钱住大房子啊。三光无奈的说“放心吧,等有一天一定要让你住上大房子”。
毕业后的两年里,小琳的工作常常加班,三光则是不停的换工作,从城南到城北,再到城西,最长的工作一年零一个星期,最短的还不到一个礼拜。三光每次的理由都独树一帜“不爽”。
转眼两人在一起进入第七个年头,烦恼的生活并没有磨坏彼此,小琳忍让三光的随心所欲,而三光也视小琳的唠叨是爱。两个人除了一起负担彼此的生活之外没有过多的颜色,小琳会去三光的公司和三光的同事打成一片。两个人的努力的从地下室换到了住宅里的小卧室,两个人的生活并没有越来越好,生活的压力也变得越来越大。
小琳每一次的话题是同事买了房子,同学某某又结了婚,甚至为了三光在公司出了问题而出面解决,让三光觉的不耐烦,两人从无话不说变成没什么事情不说话,也会为了晚上吃什么而争论的面红耳赤。但三光心里依然爱小琳,他觉得是他自己不争气无法给小琳一个好的生活。
两人变得越来越没有什么话说,两个人的家慢慢成了过夜的地方,三光忙起来可能会在公司加班一个星期,而小琳也再没有去过三光的公司看他。这没什么话说的日子愈演愈烈。一天两个人下班早小琳提出要回家做一顿晚餐,三光则执意定了一桌子外卖。让两人在某些事情上变得越来越不同。
看着一桌子的菜,小琳显得没什么胃口,和三光说“现在我们吃什么也没有我们吃过的那家西红柿鸡蛋面好吃,小琳夹了一块肉放到自己的碗里对三光说“我们结婚吧”。三光惊讶的看着小琳说“别开玩笑了”,没有在说什么。
有一次我和三光吃饭聊天,三光问我最近还好吗?工作怎么样。我讪牙闲嗑般的回应他。三光喝了一杯啤酒,解开了衬衣的扣子和我说“毕业三年生活依旧如故,这日子什么时候能好呢”。说他和小琳分开了,觉得自己很失败。我安慰他“慢慢来吧,我们只能一步一步走”。我又何尝不理解他,偌大的北京你在怎么努力也不过是平平常常,每个人都得拼命的跑,停下来一刻就要被无数的人超越甚至无法追赶。
从那过后,我没有再见到过三光,三光也不玩社交软件,我常常说他像个虚构的人,我们偶尔在通讯软件里发一句节日问候的短信。
再次见到三光的时候是三光的婚礼,婚礼上的三光像所有新人一样如风般穿梭在宾客之间,我没问此时此刻会不会想起那个叫小琳的女孩子,也没有问他,你爱身边这个女孩子什么?因为生活里我们磨掉了缅怀过去的意识。
成长的过程中会让我们明白有些事情的实在意义,而我也明白那些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不叫浪费。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三光给我发了条微信说“老子当爹了,大胖小子”。同时,我也收到了小琳发来的微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