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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过了头，吃过了头的早餐

两人露营回来好多天了，一切都平平淡淡，一切都安安静静，一切都在有规律的进行。两人自从上次以后，似乎就进入了老夫老妻的和睦生活。

这天李慕子再次睡过头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一点。还好不算是太晚。夏天的太阳就是热烈，朝南的窗户看不见日影，但是卧室里每个角落都可以感受到阳光。头顶天空的蓝色淡了许多，不注意细看不会注意到，看上去像古代留下来的壁画。海浪和海涛还是有的，只是看着，怎么都有点像孩子的水粉画。只是时时的浪涛声依然清晰。

李慕子揉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没有想到黎明就这么来了，而且就这样错过了黎明。已经八点一刻了。

忽然，李慕子的心里有些小恐慌，想起了上次睡过头的事情，想起了上次算命的事情，想起算命先生说的无法理解的“水”解！但是李慕子心里瞬间就安定了，瞬间就淡然了。那次毕竟只是那次而已，现在只是八点多，而且没有噩梦，没有无法控制的情绪，只是因为昨天睡晚了，只是因为昨天睡晚了而已。今天才起晚了！

李慕子伸了个懒腰，穿上拖鞋，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有种想继续睡的冲动。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确实是睡过头了，别人都是这么跟他说的，越睡越想睡，早睡早起是最好的，就算不能早睡，也要早起。李慕子不知道哪些真，那些是假，但是他的理性告诉他，绝对不能再睡了。

摇摇晃晃，李慕子从卧室出来，自言自语：“林美应该晨练回来了吧！”然后拍拍自己的脑袋，提醒自己不要再睡了。

“我就知道你会睡过头，慕子！”是木木美，她在客厅，李慕子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反正自从木木美知道李慕子不看电视以来，她就没有看过电视。客厅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没有游戏机，没有麻将桌，没有桌球！想什么呢，李慕子又拍拍自己的脑袋，从卧室门口走到了客厅。

“你怎么知道我会睡过头啊，林美？”李慕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沙发一下子凹陷下去，他把背靠着沙发，感觉很舒服，有种躺在床上的感觉。又想睡觉了！李慕子再次拍拍自己的脑袋。他那脑袋如果是玻璃的，已经拍碎了。

“你怎么了，干嘛拍脑袋啊！”木木美把墙壁里的餐桌拉出来，然后把散乱的两张凳子准备好。两人要用早餐了！

“没有了，你说的，睡过头了，我还想睡呢！”李慕子张开双臂，摘苹果似的，屁股都微微抬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看来你真的是睡过头了！”木木美说，桌子椅子已经收拾好，和李慕子坐在一起，说：“今天早上我给你弄了好吃的。”

“你不是知道我睡过头了吗，怎么又是看来我真的睡过头了？！到底是猜测还是定论啊，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神神秘秘的，不像以前的你了，真的不像，感觉好奇怪哦！”李慕子说，仍然还有点睡意，他仰起头，想不让自己睡去，可头顶上只有一盏灯，那盏灯的亮度虽然不够亮，但是看上去颇为刺眼，李慕子忽然有种自己的眼睛在被动手术的错觉。

“推理，推理而已！昨晚你这么晚才睡，我就知道你醒不来。本来你就没有定时起床的习惯。对于我而言，睡晚了，尤其是昨天这么晚，要起床谈何容易！所以我就料定你会晚起了，这一点也不奇怪！”木木美说，看了厨房的方向一眼，又回过头来。李慕子这才听见厨房里有呲呲呲呲的声音，好像在炸什么东西，而且是小火。

“厨房在炸什么呢？”李慕子问，闻到了一种香味，但是这种香味很奇怪，不是猪肉牛肉狗肉也不是兔肉，不知道是什么肉，但是应该是一种动物的肉，这种味道怪香的，李慕子从来没有吃过有这种香味的肉。

“今天的早餐！”木木美说，故意卖个关子。然后听见了“噔”的一声，木木美走进厨房，然后吧把两大碗牛奶端出来，放在桌上。

“什么好吃的啊，我感觉从来没有吃过啊！”李慕子说，看看桌上的牛奶，又看看厨房，有种想进去一探究竟的冲动，但是觉得这样又对不起木木美，木木美明摆着是要给他一个惊喜啊，这样不是破坏了气氛，搞得彼此都扫兴吗！所以李慕子按捺住自己。

“你当然没有吃过了，这是我专门跑了一趟，去市里最大的粮肉批发市场买的，那个地方可真大，我跑了三圈才找到我要买的东西的地方，这一趟可真不容易！”木木美说，看了一眼挂钟，估算着时间和火候。

“你是蠢过头了，还是怎么了，跑三圈？！！这一趟可真是不容易！”李慕子说，那个地方他也没有去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反正不会是个迷宫的！

“李慕子！你就这个态度啊，我晨练完了就去了，这才回家没有多久，你就这么个态度啊，你什么意思啊！枉我还费了这么多心思，才想出来给你弄这么个吃的，你就这样的态度啊！你什么意思啊！”木木美瞬间生气了，操着手。

“可是早上哪有吃油炸食物的啊，早上吃油炸食物不容易消化的，最好吃软点的东西，包子馒头面包之类的。早上哪有吃油炸食物的啊！”李慕子说，他尽量不惹木木美生气，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去周旋这个事情。

“我不是觉得特别吗，我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个样子！”木木美说，想站起来，又一下子坐下来。

“再说了，哪有油炸食物配牛奶的啊，油炸食物都是配白饭的，最多也只是配豆浆而已。哪有油炸食物配牛奶的，你的想法可真够奇葩！你也不觉得，这两样东西同时吃在嘴巴里是什么感觉！你没有想过吗，你这么好的厨艺，怎么连这些都注意不到啊！”李慕子说，嘴型不大，语气也不重，但是说着说着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创新，创新！总可以了吧！！你没有吃过，别人这样吃过，行不行啊！地球人没有这样吃过，外星人这样吃过，行了吧！我好心好意弄给你吃，你连个屁都不放，枉我一片真心，真是真心喂了狗！”木木美越说越气，胡乱骂起李慕子来。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不要生气了，林美！”李慕子想吻木木美的额头，却被她一手给拒绝了，李慕子只能说：“那总得吃早餐吧！”

“那好吧，我去端出来，给你吃，保证你喜欢吃，我弄的绝好美味！”木木美说着，匆匆走进厨房。

李慕子只能去坐在餐桌旁等待。

没有两分钟，木木美端着一个大大的鱼盘出来了，李慕子伸直了脑袋，却看不见是什么，之间热腾腾的气往上冒。但是香味尤其浓烈！

“是什么噢？？”

木木美一下子把盘子放在桌上。“什么？？！”李慕子大叫，如果他有假牙，一定落了。鱼盘上，一个动物被分成了几节，中间是拱起的壳，有两指宽，但是长度被截了，合起来应该有两掌长。身体周围还有很多的足，颜色都是红里透黑，怎么看都没有食欲。周围还有些很小的动物，还没有指甲大，是白色的，有六只足，头顶的触须稍长。

“这不是蜈蚣和白蚁吗？！”李慕子大叫，眼睛里恨不得伸出一只手来把这盘子菜给撂了。

“对呀，这就是我给你准备的特别早餐……”

“我不吃，我不吃了！我就喝牛奶，我就喝牛奶就好了，我今天胃口不怎么好，可能是昨晚感冒了。你要是喜欢吃这个，你就吃吧，随你便了，反正是你买的东西，估计花了些钱，你喜欢吃你就吃吧！我胃口不好，我就喝牛奶就是了。”李慕子端起牛奶，牛奶太烫，他的手指只能捏着碗的边缘，先喝了半碗，把肚子整个小半饱再说。然后放下碗，说：“我已经差不多了，林美，您自便！”

“都说了，特别好吃的，你怎么就是不信呢！这是豢养的蜈蚣，干净的，白蚁是野生的，特别好吃。来，来，来，我喂你！”木木美说，用手指捻起一截蜈蚣，放在李慕子唇边。李慕子连连摆手，身子往后移，躲都来不及，他说：“不，不！！”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潘金莲给武大郎喂药的场景。

“都说了，很好吃！我吃给你看！”木木美把一截蜈蚣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嚼，感觉在嚼糖似的。

李慕子只觉得胃里一阵汹涌，而木木美硬是给咽下去了。

“我不吃这个，我绝对不吃这个！”李慕子态度坚决，既不摆手，也不做任何表情，只是坐正了。

“你吃不吃？！！”木木美忽然愤怒了，李慕子看不出来她是真的愤怒还是装的，只觉得她脸色相当难看，就跟新手的版画似的。反正这东西他是绝对不会吃的！

“这样的恶心东西，我是绝对不会吃的，我吃屎也不会吃这东西的！看着就想吐！！”李慕子说，站起来，要离开座位，意思是他的早餐已经结束了。

木木美一下子拉住他的手，可是李慕子态度坚决，两人拉扯起来。按道理说，木木美每天晨练，对付李慕子是绰绰有余的，可是李慕子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硬是给挣脱了。“说不吃就不吃，喝尿也不吃！”

木木美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顺手拿起李慕子没有喝完的半碗牛奶，就往他头上砸去，牛奶瞬间在李慕子黑色的头发上开出一朵白色的花，奶水顺着头发往下流，李慕子的后颈窝、眼角还有嘴唇边都是牛奶，仿佛没有煮熟的鸡蛋。碗落在地上，就碎成了几块，或大或小，这里一块，那里一块。

“你打我也没用，你愤怒也没用，那东西我是绝对不会吃的！”李慕子脑子里仍然想着潘金莲那个场景，他也知道自己不是武大郎，但是那东西怎么咽得下。

“这东西又没毒，我跑了这么远，你连尝都不尝一下！你对不起我，李慕子！”木木美说着，将自己的那碗牛奶泼在李慕子脸上，但是碗还在手里。李慕子的脸就成了京剧演员化妆化到一半的时候的场景。

“你爱吃你就吃，我反正是不吃的，绝对不会吃那东西的！请你尊重我，我不是外星人，我不吃那东西，我是地球人，你搞搞清楚！”李慕子说，回到沙发坐下，看着木木美，又不敢直视她的愤怒，只能看着电视屏幕。

桌上此时只剩那一盘没有动过的蜈蚣和白蚁了。

“李慕子，你居然这样对我！我晨练完，本来都这么累，跑了一万米，巴不得休息半个小时。才忽然想起你昨晚晚睡，才忽然觉得应该给你一点惊喜，才想到去批发市场给你买点新鲜的东西来吃吃！我知道你没有出过远门，对外面的了解，你经历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足够，所以我才想到了昆虫。现在吃昆虫已经再正常不过了，蛆，蚂蚁，蜘蛛，蚊子，蟑螂都有吃的。当然蜈蚣和白蚁也是很多人都吃的。我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个主意，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对待我！你觉得你对得起我，你觉得你还是你吗，你觉得你还爱我吗？！你觉得你还有良心吗？！！我费了这么多的苦心，居然没有讨到你的一点好。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好！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优秀！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像这蜈蚣一样的恶心！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立刻从你眼前消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好过你的逍遥生活啊！！啊——！！！”木木美气得已经失去理性了。

李慕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低着头，很久才抬起头来说：“你打我两耳光吧，反正我都辜负了你！但是那东西我不会吃的，不会的。”

“你自找的！”不知何时，木木美的眼里又是泪水，此时更多的泪水，她正要走上前，脚没穿拖鞋，一脚踩在碎碗上。“哎哟”一声，差点跌倒。还好李慕子动作快，扶住了她，把她抱到沙发上，给她包扎。木木美一个劲地说：“谁要你了，谁要你了！走开，走开！”可是手臂只是空空的挥舞，连李慕子的衣服都没有碰到。

“别动了，好不好！我们只是嘴巴上彼此嫌麻烦，仅此而已！”李慕子这么说，木木美的手才终于安静了。
一首不适合唱给你的情歌（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