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在即,孩子要求去住校。
晚上和她一起收拾好行装被褥,边打包,一边不停地叮嘱她各类注意事项,饮食、安全、与宿友的相处。她满是兴奋,一一点头,容忍我的唠叨。十多年来,除了两次短暂的军训,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家。离家这个念头,于她不知有多憧憬。而我,忧伤百分之三十,失落百分之三十,甜蜜的苦涩百分之三十,无论如何还是有百分之十的欣喜。
当鸟儿想试飞,你只能放手。试飞,意味着可能展翅远行,也可能折翼而返。多希望她一飞成功,从此海阔天空,却又盼着她在外面不惯,念着家里的好,回巢当我羽翼下的小鸟儿。但如果真的这样,我可能又不知会如何胡思乱想,她究竟受了些什么委屈呀?她可是半大的鸟儿,已经不再是回来后叽叽喳喳妈妈妈妈什么都吵吵嚷嚷一番的了。出于自尊,也出于对以后自己生活把握的自由度考虑,她已懂得保留。
夜深了,我进到女儿卧房,看着床上颀长的暗影,听着她均匀的呼吸,这是她离家前的最后一夜。当然她会按周回家,但已经不一样了。
我就在这黑暗里,回顾着她从来到这世界的每一刻:想起她是全产房区最漂亮的婴儿,所有的护士每天上班都来看一遍;想起她在一岁的时候注射青霉素过敏瘫软在我怀里我更瘫软在地上的时候;想起她上幼儿园出演白雪公主我和她爸在台下高举摄影机全程跟拍的时候;想起她小学时被小朋友欺负委屈的小神情;想起她幼时就想挑战自己的独立能力自个儿从学校徒步走回家全然不顾家长急疯的骄傲;想起她学习奥数时烦燥又迷糊焦灼的情绪;想起她拿到重点中学录取通知书时欣喜的"耶"……种种已是昨天的梦境。
明天的她到底是要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