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我食言了，我再也没有能力保护你了。”老爷子一手紧紧抓着李婶的化验报告，一手紧紧抓着病床上虚弱不已的李婶子的手，用颤抖的嗓音轻声地说着。
李婶闻言，则是虚弱地微微扯动嘴角，而那只被紧紧握住的手也无力地回握了下李叔。
这是我看到的李婶住院的第2个月。
2021年1月份，李叔已是69岁了，而李婶则比李叔小3岁。李婶因胃癌晚期住进医院，本来早在5年前李婶就是早期的胃癌，是李叔精心调养了5年才一直还算平安，可没成想，癌细胞在时间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吞噬着李婶的生命。直到5年后，在老爷子放松警惕的时候癌变凶猛袭来，而这一次在没有给老人任何缓冲的机会。
在东北零下15度左右的大正月，李叔大部分时间都是日以继夜的寸步不离地守着李婶。吃的，是冰冷的馒头就咸菜。睡的，是只有一层油布的折叠椅。
我不知道在我去守着妈妈之前，老爷子已经在医院陪了多久。我只知道，后来的两个月，凡是李婶的事，李叔都要尽力亲力亲为。即使是姑爷来医院看看老人，李叔也只是让姑爷去买点热乎饭喂给李婶吃。看李婶吃完后，自己又拿起已经凉透的吃食对付几口。
我也经常会看到李叔累的歪在空床上打起了鼾，但只要李婶那里有一点动静，李叔都会马上惊醒走过去看看李婶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后来，我在家里给妈妈熬汤的时候会多带一些过去，分给李叔。下去打饭的时候也会帮李叔带点热乎的饭菜。而李叔也会分些自己买来的水果给我们。一来二去，渐渐熟悉后，李叔会趁着李婶打完针睡熟后委托我帮忙照看下李婶，然后匆匆赶回家做些热乎饭、换身衣服，再急匆匆地赶回医院。原本来回怎么也要2，3个小时的路程，李叔每次不到1小时就能回来。然而，凌乱急促的脚步声则会随着靠近病房门口慢慢悄然无声。进屋前，李叔会先深呼几口气缓缓凌乱的呼吸，再搓搓手，跺跺脚，脱掉外套，然后轻轻走进病房内。
进屋第一眼，老爷子一定会先看向李婶。如果见到李婶还在酣睡，李叔会用非常轻微的声音问我老太太怎么样。听到我说睡得挺香的，就会开心地回一个笑容，小声说谢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默契存在，每次李叔刚回来不久，李婶基本都会醒来，然后老两口相视一笑。李叔就会喂李婶喝汤吃饭。
每当这时，我也会下意识地看着病床上的妈妈，如果妈妈在睡觉，我就轻轻亲下妈妈的孱弱的脸颊；如果妈妈醒着，我就陪她聊聊天。
刚开始，李叔每天都哄着李婶吃饭：“你好好吃饭，保持好心态。咱们好好养，等养好病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随着李婶病情恶化，基本上吃什么吐什么，渐渐地更是闻到刺激的味道都会吐。开始时，李叔哄着说：“没事，没事，吐了咱就再多吃点，多补充体力。”
再到后来，李婶已经没办法自己坐起来了。而李叔则会哄着她说已经联系好专家了，等确定好日子，咱们做手术。
其实，每次无论李叔说什么，李婶都会笑着点头说好，哪怕每次吃完都会吐得眼泪直流，也努力张嘴把李叔喂来的食物吃下去。哪怕是最后无力咀嚼，也会努力点头回应李叔的话。
会诊报告终于下来了，李叔去拿着会诊建议书。也是在那一天，我依稀听到了走廊里压抑的痛苦不已的哭声，和砰砰地捶打声。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李叔走了进来，看到他红肿湿润的双眼和凌乱的头发，我了然了。心口莫名刺痛，下意识抓紧妈妈的手，想从妈妈那里汲取一些力量。得到妈妈的回应，我忍不住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李叔脚步沉重地走到李婶的病床前，紧紧攥住李婶的手。“对不起啊，我食言了，我再也没有能力保护你了。”而李婶则一如往常地努力笑着回应李叔。
李叔说：“你别再走太快了，我怕我追不上你。我还想保护你呢。”
我望着四目相对的李叔李婶，下意识地抓紧妈妈的手，而眼泪再也绷不住了。
1个星期后，妈妈先李婶一步走了。1个月后，我接到李叔电话，李叔声音颤抖地说：“姑娘，你婶走了。”
当我让李叔好好照顾自己的时候，李叔沉默许久才若有似无地回了句：“嗯，你也是。”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听到李叔的声音。我曾经有打过电话过去，可是电话提示：“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最好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可能不需要多精彩，也许只需要有你支持我、有我保护你就够了。
在这个习惯了分分合合的年代里，能够触动人心的婚姻，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还有哪些曾经触动过你的婚姻爱情呢？欢迎评论分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