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林禹、许愿)傲慢与偏见
转场的空档,许愿抱着热水袋披着浅咖色的薄绒外套坐在椅子上看剧本。台词她已经记牢,可是强迫症作祟,她还是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身上有些发冷,她伸手把衣服又裹紧了一些。她家“亲戚”昨天造访,她下腹隐隐作痛,身上虚飘飘无力,好在脸上因为有妆盖着,并看不出苍白的底色。
“看剧本呢?你可真敬业!”
“有的地方没背完,我再看看。”
女二号手里抱着零食迎面走来,跟她打招呼,她也点头回一句。
不过一会,许愿身后就传来女人们嬉笑打闹的声音,她们围在一起分食着薯片,跟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从来在剧组里就是异类,那些年轻可人的女演员整日围着导演制片左一句赞美右一句夸奖,声音里透着破表的甜腻,听得她硬生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马屁奉承她着实不在行,也做不来。
女演员聚在一起的场合免不了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她争不过也抢不过,没有所谓的“姐妹淘”,也并不属于哪个粉红帮派。况且她家境优越,生活富足,别的女演员拼了命想要过上的日子,她自出生起就拥有。
许愿这样的情况,往圈一放,任谁都看她有几分羡慕和嫉妒。尤其她和安然的恋情曝光以后,她把当红小生纳入囊中,不光人气飙升,还艳福不浅。
“许愿,到你了。”经纪人韩姐走过来叫她,她脱下外套,又用力地把暖宝宝往腹部按了按,起身走向片场。
林禹今天特地抽出时间来探班,他跟女神上一次的会面太过戏剧性,她不给他机会解释,他只有自己创造。
他到的时候导演正在给主演讲戏,许愿认真地听着,手偶尔捂着肚子,脸上的腮红补了又补,在灯光里看着还是略显憔悴。
他从医许久,诊所里跟女人打的交道最多,这场景太熟悉不过,他想了想,又转身走出去。
许愿下了戏以后直接披着外套回了保姆车,拍摄现场阴冷空旷,她穿着薄纱长裙一直在打冷颤。
腹痛又加剧了,她弯腰窝在座位上,手捂着肚子,额头和鼻尖渗出一层汗。
“喝点红糖姜水吧,如果还是疼,把这个药吃了。”有人把一只保温杯递到她面前,又塞了一盒药在她手里。
她转过头,林禹正关切地看着她。
“是你?”
“赶紧把水了喝,痛经可大可小。”林禹见她不动,把保温杯的盖子拧开重又递给她。
红糖姜水不断地冒出热气,空气中蔓延着一种甘甜温暖的味道。许愿正被腹痛折磨,眼前的男人态度诚恳,可是这张花心萝卜一般的脸,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了。
“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她抬起眼睛瞧着他。
林禹拿出耐心,脸上依然挂着家教良好的微笑:“我觉得你对我的误会很深,那天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他又提起她不愿回忆的画面,许愿面色一青,拉开车门就往外面走,林禹急着伸手去拽,嘶的一声,许愿的长衫袖子被扯开了一块,里面白色的bra带露了出来。
“啪!”许愿反手给了林禹一巴掌。
“变态!”她用手遮着肩膀,气得花容失色。
林禹摸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心想这误会怎么越解释越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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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里有人过生日,晚上大家约在了市内一家火锅店庆祝。许愿换了件厚实的棉服,卸了妆就跟着大伙出门了。
那是一家重庆风味的火锅店,因为口味地道服务良好,在都城非常受欢迎。剧组赶到的时候,正值饭口,火锅店里人挤人,一位难求。
他们虽然都素颜出行,可是都面容俊俏,又总出现在电视里,站在长龙一般地人群里排队,实在有些惹眼。大家正面面相觑,同剧组有女演员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软声软调地跟电话里的人说着什么,不过一会,火锅店的经理就走出来,热情地把他们带进三楼的独立包间。
这面子卖得十分成功,大伙纷纷称赞她深藏不露,长相甜美的女孩脸上挂起小小的得意。
许愿看着她的笑脸,心想这里的老板真是怜香惜玉。
火锅吃到一半,她的下腹又一阵接一阵地抽痛。这一整天的戏她都在阴冷的布景中完成,双手双脚都冰得麻木,喝了许多热咖啡都无济于事,如今又吃着这些辛辣的食物,她算是将经期所有禁忌之事做了个遍。
周遭正吃的火热,许愿强撑着起身,借故走到包间外面,她弯着腰扶着墙,想走到附近的药房买些止痛药。可是腹痛一再加重,她才走出几步,人就痛得站不起来。
林禹跟朋友在店里吃饭聊天,中间有人给他打了电话,他走到走廊接听,电话还没撂,就看到许愿佝偻着身体倚着墙。
难怪方才有人打电话求他腾出一个VIP包间,原来到这聚餐的是她所在的剧组。
他父亲从政,家里人却都从了商,林家的产业也涉足各个领域,他姐姐经营公司,他就专注于吃喝玩乐,都城里的许多饭店,都是他的。
那女人摸索着墙壁试了几次,都没站起来。她身上套着宽松的黑色棉衣,脚下踩着毛茸茸的棉靴,中间露出的一截小腿,显得纤细无比。她荧幕前所有的角色都明朗柔情,她绽着甜蜜蜜的微笑,融化着男主角的心房。
其实她私下里安静而倔强。甚至有点死心眼。
喜欢冤枉别人,又不给人解释的机会。
林禹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伸出手用力一捞,许愿只觉得肩膀一轻,整个人都跌进了林禹的怀里。
“跟我走。”林禹在她耳边轻声说。
许愿抿了抿嘴唇没说话。她虽然不情愿,但身上没有半点力气。与其在全剧组面前狼狈求援,不如接受他的帮助。
林禹把她带到办公室,让她坐在松软的沙发上,他转身在屋子里找了找,最后从收纳的柜子里翻出一只崭新的不锈钢银盆。他向盆里注满了热水,伸手试了试温度,又添了些冷水才放到许愿脚边。
“把药吃了。”他从身上翻出药,又倒了杯水递给她。
许愿疼得浑身冒汗,她费力地拿起药片,用水送了下去。
“我跟你说过,痛经可大可小,你今天着了凉,喝了咖啡,再加上吃了麻辣火锅,肚子疼是非常正常的。”林禹一边说,一边把她的鞋子脱掉。
“你这是做什么?”许愿半卧在沙发里,看到他正要脱下她的袜子,下意识地把脚缩回来。
林禹重又把她冰冷的双脚扳回来按在热水里:“如你所见,泡脚。热水会缓解你的症状。”
她的双脚白皙修长,脚背上有着深深浅浅的磨痕,应该是被各式各样凶器一般的高跟鞋摩擦出来的。脱下的袜子上绣着两只小猫,耳朵的地方凸出来,看起来十分可爱。褪去那些光鲜的装扮,她不过也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同龄女孩喜欢的物件,她也喜欢。
林禹抬起头看着她脆弱中依旧警惕的目光,心中被许多柔软的东西填满了。
她的长发散在胸口,眼睛里好像罩着一层水汽,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嘴唇上挂着残留的水印,像擦了透明的唇彩。
有些女人天生就能触到男人的软肋。他以为她灿若繁星,走近了才发现,她不过是片忧郁的云朵。
止痛药迅速起效,痛感慢慢消失,许愿紧紧箍住腹部的手终于放松下来,脚下的暖意从下而上地遍布她的周身,手心也热起来,她鼻尖起了一层热汗。
她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他们一行人吃喝完毕,已经将近午夜。大家三三两两地走出来,正碰上送客的林禹。
“林禹哥!”同组女演员热情地跟他招手,林禹闻声看过来,女孩一见到他,马上迎面跑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谢谢你今天的招待,过几天我专程上门答谢!”女孩喝得脸颊泛红。
他穿了件浅灰色的帽衫,下面搭了浅色的牛仔裤,头发精心打理过,因为个子高,远远看去,不是不潇洒倜傥的。
“那谁啊?看着蛮不错的。”“他好像是市长家的儿子,家里不一般的。”“真的啊?条件真好,囡囡有福了。”
身后的人群窃窃私语,她们的对话许愿听得清清楚楚。
他果然有颗博爱的心,也真对得起他花心萝卜一般的长相。
亏她刚才还以为自己真的误会了他。
许愿看着他跟女孩拥在一起耳语,心里莫名涌起不快,她裹紧了大衣,一个人先回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