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毫无例外,我知道哪条路是对的,但我就是不走。
为什么?
因为太他妈苦了。
1
我在一个三月离开了。
黎明的时候,我背上行囊,晨雾朦胧,决心要放下现在的生活,我告诉自己,你是一只鸟,你要一直飞,不要被一些树枝电线吸引驻足,你要去追寻那片广袤的天空。
王小花在后面送我,她问我:“月半,你真的想好了?”
我点头:“嗯,想好了,我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你走吧,我不留你。”
王小花无动于衷。
我的眼中闪过一丝默然,王小花一如既往的冷血,这个时候没有什么能提起我的兴趣。
“我走了哦。”
我背对着王小花摆摆手。
“走吧。”
王小花生硬地吐出两个字,她仿佛一朵颜色妖艳的蔷薇在风中摇曳。
随即我使劲摇摇头想道,屁的蔷薇,爬山虎还差不多。
“我真走了哦。”
我以为她会挽留我,可最终还是听见她淡然开口,一声去吧送我上了南下的列车。
早班车带着一阵风,我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张月半,你个混蛋,你要是哪天累了倦了你就回来,我会等你的!”
我能想象到王小花咬牙挫齿的模样,真丑,一点都不像刚才的她。
可为什么我心里更加空虚了呢?
大概是离开了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吧。
车里一股臭脚味,那种闻起来有种小米椒的辣是四川脚,而闻起来舌尖发麻的是重庆脚,两种臭脚味大有不同。
山西脚臭中带酸,东北脚隔好远都有一股寒意,河南脚一股铁锈加臭水沟的味道,最数天津脚特别,臭中夹杂着狗不理包子的肉馅味。
于是,我站在各不相同的臭脚味中思索自己该何去何从。
听说深圳是个好地方,扬名了邓主席,造福了当地群众,好多有梦想的年轻人人都在那里发家。
同时我也觉得上海不错,那里号有东方小巴黎之称,经济全国一流,机遇遍地,听说就连倒垃圾都能捡到黄金。
我该去什么地方呢?
我决定抛硬币来选择归宿。
我拿出一枚硬币放在手心,我告诉自己,正面去深圳,反面去上海,正准备抛起来的时候我突然抽了抽嘴角笑了起来。
张月半啊张月半,这可不像你,你怎么会把命运交给一个洋镚子呢。
司机刹车到站,因为惯性我抖了一下,手中的硬币滚的不知所踪。
我叹了口气下车,慌忙中一个老婆婆弯腰在地上摸索着什么,她手中被太阳折射出一个硬币大小的光线打在我的眼睛上,很是晃眼。
2
临行前我觉得有必要去跟杨树苗道个别,毕竟是他陪伴了我高中三年。
路上我经过转角的奶茶店,那只流浪猫还在店门口慵懒漫步,卖花的老婆婆眼神依旧很好,冲我招招手喊句小兔崽子,我回句死老太婆摆摆手。
还有小区前的胡同,那里密不见光,我跟杨树苗没少在里面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杨树苗是个很保守的女生,杜绝婚前性生活,有时候我也会着急上火,但更多时候我则是顺从她。
我们俩商量好结婚后要做很多色色的事情,不同体位不同地方,我们会随时随地恩爱。
我们偶尔会出去开房,晚上洗完澡她抱着我说你整天萎靡不振的是不是特别弱啊。
这个时候我会点根烟轻蔑一笑,摸着她的头说,金刚的身体铁打的肾。
然后杨树苗就会用被子蒙住头,悄悄地钻到床尾用嘴巴帮我。
不得不说杨树苗技术很差,有时候会憋的满脸通红,有时候忍不住大声咳嗽,更让人受不了的是她帮我口的时候弄得我那里总是痒痒的,整个人一边抽搐一边咯咯地笑,然后我就把她抱出来放在枕边。
她也会红着脸问我是不是自己技术不到家,我捏捏她的脸说想啥呢,你已经很厉害了,她又会接着说,要是厉害小蝌蚪怎么不出来了,我说可能小蝌蚪也怕痒吧,毕竟子随父性嘛。
杨树苗会一脸委屈,难道我这个当妈妈的亲自请他他都不肯出来吗?
此后每逢杨树苗给我口的途中我都会去一趟厕所,回来后小蝌蚪就能轻而易举的出来了。
她看到后也会一脸欣喜的问我,哇!你会变魔术吗?为什么去趟厕所小蝌蚪就出来了?
我摸着她的胸说厕所里有水啊,小蝌蚪看到水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想着想着就到了,我再次走过曾经无数次走过的楼梯,我摸着杨树苗无数次摸过的扶手,我敲响了门。
我敲了几声都没人开门,恍然间我发现面前的那扇门积了厚厚一层灰尘,曾经喜庆火红的对联也被时间侵蚀成原木色。
那个时候我才想起来,杨树苗在高三的时候得了癌症,死了。
我叹口气转身离开,回去路过那条黝黑的胡同,我慢慢走了进去。
我是个男人,我也有生理需求,我找到一个隐秘点的地方拉下裤子上的拉链开始自娱自乐地套弄。
我一边抚摸一边回忆跟杨树苗在这个地方做过的事,我心想自己用手跟杨树苗用嘴巴也没什么区别。
可能自己技术不够娴熟,过了一会儿我感到那个地方痒痒的,我身上抽搐一阵自己突然咯咯地笑了出来。
3
我之前说过从小到大我一共有过三个女人。
冷血的王小花,天真的杨树苗,炸裂的谭六斤。
王小花陪我整个初中,教给我一个男人应该有的责任和担当,可惜我没有学会,现如今我还是习惯一昧逃避。
杨树苗陪我三年高中,教给我性跟爱时而可以混淆时而需要分割,可惜我没有学会,直到现在我还深以为然性有多深爱就有多深,两者是捆绑在一起的。
谭六斤陪我大学四年,教给我人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内心展现在脸上,哪怕最亲近的人也不会看到最真实的自己,可惜我没有学会,时至今日我还信奉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玛德,老子十年的时间就这样被她们三个小娘皮给浪费了。
至此,我想再去道别一下谭六斤。
谭六斤毕业之后就留校任教了,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比以前瘦了很多,原本乌黑的长发现在成了干练的短发,还晕了一层黄。
果然越来越像一个母亲了。
谭六斤看到我咋咋呼呼就要跑过来抱我,她旁边的男人带着宠溺的笑了笑。
“丢人不,一个大老爷们咋还哭哭啼啼上了!”
谭六斤一脸嫌弃。
我擤了一把鼻涕说:“他大爷的,老子以前咋没发现你瘦了之后那么好看呢!”
晚上我跟谭六斤去了上学时经常光顾的烧烤摊。
老板看到我们笑着说:“呦呵,您二位还在一起呢!”
我在心里骂他死老头子。
我问谭六斤以前班里最看好的一对情侣怎么样了,谭六斤嚼了口韭菜说,他俩呐,早分了。
我说什么时候的事,谭六斤说就周杰伦跟昆凌结果那天。
还没等我问为什么分手谭六斤接着说,他俩一个喜欢周杰伦,一个喜欢蔡依林,结果周杰伦跟昆凌结婚了,他俩自然而然也不相信爱情了。
我喝杯酒叹口气:“世事难料啊!”
我问她大东该结婚了吧,谭六斤回答说早结了,这不前两天又离了,听说新婚夜那天大东发现那个女生还是个处女,大东觉得娶处女的人都是有处女情节的封建男人和变态,而爱就要包容自己女人的一切,非处的女人才是为爱献身的现代女性,只有娶他们,才能证明他自己爱的是人,而不是那层膜,这样他的胸怀才能广大,他的灵魂才能升华,他的爱情才能超越一切可耻的偏见。
我喝杯酒叹道:“世事难料啊!”
4
晚上的风很大,喝了两杯酒吹的我头昏欲裂。
我记得我走的那天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得了不治之症。
第一天来看我的是王小花,我问王小花我要是死了怎么办。
王小花低着头沉默,然后说,你安心走吧,你死之后我给你守寡,保证不出轨。
第二天来看我的是杨树苗,我问她我要是死了怎么办。
杨树苗哭哭啼啼拉着我的手不让我死,还说你要是死了就在黄泉路上等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陪你。
谭六斤第三天才来,我问她我要是死了怎么办。
谭六斤拍了我脑袋一下说,别逗了,你这金刚的身体铁打的肾怎么可能会死。不过,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会替你照顾好她们两个。
第四天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困好困,眼睛都没力气去睁,我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街头上我摇摇脑袋索性不再去想那些繁琐的破事,伸伸懒腰接连打了几个哈欠,这时耳边突然凭空传来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我屏息听了听,好像在庆祝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当我费尽力气想要听清,而那声音却越来越远,有争吵,有呐喊。
我开始着急起来,偌大的街道只剩我一个人,刹那间天旋地转,我抱着头蜷缩在角落里。
我闭着眼睛,可她们三个的身影不断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一个接一个。
我的眼眶开始湿润,模糊中王小花露出罕见的微笑问我,张月半,你还跑不跑?
我支吾一声没有说话。
杨树苗扎着马尾辫问我,张月半,你还跑不跑?
然后是谭六斤,谭六斤走过来抱了抱我说,张月半,你还跑不跑?
我“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含糊不清地嘟囔:“不,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