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年近岁
——忆儿时年(一) 文/纳兰初薰
昨夜梦中,再次忆起儿时新年。
六七岁的我正和一帮小伙伴在大门口玩儿,每人手里提着一盏土冰灯,即使脸蛋子被西北风刺得通红也不愿回家,直到妈妈在院子里喊:“吃饭啦!”才意犹未尽地跑回家。
新疆人冬天的饮食十分豪横,院儿里的地窖里入冬前便存好了数百斤大白菜、土豆、萝卜。这三种蔬菜搭配鸡肉、鱼肉、牛羊肉,便演变成了数十种美味菜肴。
果不其然,一进屋便见桌上摆着一大碗猪肉炖粉条。猪肉切成二指宽的薄片,红薯粉条油光发亮,里面加了新疆特有的皮牙子和红皮辣子,辛辣可口,惹人垂涎。我家的特色是出锅前还会切两块冻豆腐进去,冻豆腐吸足了汁水,配着脸大的馍馍,不一会便吃的肚儿圆。
下午妈妈带我去集市采购年货。上个世纪90年代的边疆小镇,集市不大,货品却琳琅满目。大红的福字和春联提示着人们新年要到了。摆着各色杂糖的糖果摊子人满为患,大家都争相挑选着糖果,我也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朝那一个个框子里张望。
最受欢迎的糖果是高粱软糖,红色的软糖被包裹在糯米纸里,一嚼就会黏在牙上,但是这也打消不了人们对它的喜爱。其次是一种叫小酸酸的水果糖,有好几种口味,放在舌头上,立即就会感受到一阵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酸味,但是坚持几秒后,酸味散去便是果味的清甜,还有那晶亮亮的糖纸也会成为小朋友们珍贵的收藏。
旁边一位大婶正在卖烤红薯。高大的铁皮圆筒炉子上开了一扇小门,将小门打开,用铁钩子一钩便钩出一个硕大的烤红薯。妈妈买了一个给我暖手,红薯被烤得烫乎乎的,掀开已经烤得焦脆的皮,露出金灿灿的肉,鼻尖传来一阵香甜的气息。啃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很香,很温暖。
突然身后“嘭!”的一声巨响,吓得人一激灵。回头一看,原来是在崩爆米花。熊熊燃烧的炉火上架着一挺黑乎乎的像大炮一样的机器,旁边围了一圈小娃,大家与那机器保持着距离,两只手紧紧捂着耳朵,身子侧着作弓步状,一副打算随时开溜的模样。
一位老爷爷正摇动着机器后面的把手,不一会儿,“嘭”的一声,伴着一股白烟升腾而起,爆米花喷薄而出,充满口袋,小娃们一阵欢呼,纷纷争抢着掉落在地上的爆米花。这种爆米花没有糖和奶油,但是却是所有人儿时美好的记忆。
爆米花摊旁边是一个油糕摊,一个阿姨正在捞着炸好的油糕。小麦面揉成的小圆饼,在遇油后会迅速鼓起小肚子,炸到两面金黄酥脆便可出锅。我缠着妈妈给我买了一个,鼓着腮帮子“呼呼”吹着气,待热气吹散便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金灿灿的油糕外皮焦脆,里面绵软,白糖馅里混了花生和芝麻,甜香可口。
最后我们来到了土产门市部,又买了一些香槟酒,还有一瓶我最喜欢的黄桃罐头。妈妈把购买的鸡鱼菜蔬放进车筐,带着我正欲离开时,耳边传来叫卖声:“卖——糖——葫芦——”一人高的架子上扎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有红艳艳的山楂,有黄澄澄的桔子,还有红彤彤的大苹果。望着我期待的小眼神,妈妈还是给我买了一串橘子的。
铺着薄薄积雪的公路上,妈妈歪歪扭扭地骑着自行车,我坐在后架上裹得严严实实,手里举着一根橘子糖葫芦,时不时拉下围巾,伸出舌头舔一口。
心里仿佛揣着一只快乐的小鸟,明天,就是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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