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终究殊途

               

      我们曾经有过许多朦胧的幻想,比如养一只狗,比如去看樱花,洱海,再比如,我们曾模糊地相信余生我们可能一起走。

      许多年前炎热的夏天,我高考失利,面对差强人意的分数,手里的录取通知异常的刺目,旅游管理,而并非我喜欢的专业,我在想,我真的要去那座位于边陲的陌生学校,度过人生中最重要的四年吗?面对父母要求的复读,我思量再三,终是违背了他们的意愿,我在心里想,如果我能顺利地转到我喜欢的专业,那么便读下去,如果不能,权当旅游,那个夏天我毅然北上,为自己的人生做了次选择。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离家读书,父亲将我送到学校,很是花费了些周章,那位和蔼的教务处主任面对我和父亲的请求,一脸的拒绝,“二本是不可以转专业的,只有三本可以。”那时我的心里不知高兴还是不高兴,好像一切都因为高考的那次失利而变得平淡了起来。我转身就走,或是教导处主任看出了我的决绝,教导处主任做了妥协“我给你转了吧,哎,孩子脾气挺拗的。”

      我顺利地转到了我喜欢的系里,直至而今,我都在想,如果当时未转到我心怡地专业,复读的我会怎样?但是时间是单线向前的,未发生的事情谁都不能预设结果。

        我很庆幸自己当初想要转系的执拗,起码在那段我人生不如意的日子里,还可以投身到喜欢的事情中,不会消沉,不会觉得没有方向。

        我从未幻想过在大学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也没有心思去幻想。我因为成绩高而被大家推选为团支书,或许这也正为我们的熟悉埋下了伏笔。大一那段时间的我通过学习和读书麻醉自己,除了班级的日常事务,便是埋在图书馆啃书,什么书都看,仿佛只有这样才会让我觉得,其实这段生活还是很完美的。

      直到有一天,我在图书馆靠近窗户的那张桌子上上读书,捧着一本《平凡的世界》看得十分入迷,有人在我对面敲了敲桌子,露出了一口整洁而白净的牙齿,笑着小声说着:“团支书,你也在这呀。”

      许是我坐的地方逆光,我花了很久时间才看清对面的人,模模糊糊地记起班级的确是有这样的一位同学,只是没有讲过话。

        许是他看出了我的犹疑,便小声地自我介绍了起来,“我姓田,田禾”。

        那是我们第一次讲话,在大一那年的图书馆里。


      我喜欢读书,好像他也习惯在图书馆学习,久而久之地我们经常遇到,偶尔也在一张桌子上学习。只是我一向喜欢安静,读书时绝不会抬头或是说话,所以交流便也很少。慢慢的田禾总是习惯性地问我一些班级里的事情,什么时候体能测试?什么时候体检?辩论比赛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团活?老师课上的课间什么时候给?

      我还是有着作为团支书的觉悟,所以班级同学问我的事情,我一定会问清楚然后一一告知,这样,我们的交往多了点,熟悉了些,偶尔也会在一起讨论些专业上的问题。

      田禾是那种男孩,走在大街上很普遍的那种,大学校园中偏于运动型的那一类,他183,手长脚长,喜欢打篮球,而且他出现的时候普遍的会收获掌声。我曾经看到过他在校园中和其他的女孩子走在一起,目测应该是个比较有女生缘的男生。

      我一向不会自作多情,所以哪怕是田禾经常在QQ上向我求助一些专业问题,经常约我上自习等等,我都未多想,只是单纯的觉得不会有其他的成分在。

      而那时宿舍的老大便说,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单纯的事情。

      那时的我微胖,素面朝天,土里土气,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爱情是怎么回事。

      事情的变化来自于大一下学期的五一,因为距离太远,假期太短,我便没有回家,田禾约我去爬山,想到还有其他同学,我便答应了。大家一路上玩的很好,回学校的路上,不只是巧合还是人为,我和田禾被其他同学远远地落在了后面,田禾和平时很不一样,只是一言不发,我隐约的觉得有些不对。

      “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他说出这句话,我的心里好像漏了几拍。

      高中时期同桌隐隐约约的示爱,我好像不懂又好像不感懂;大学时期恋爱成了自由,我好像懂了却还是不敢懂。

      那还是我好像对于爱情有莫名的恐惧,觉得那还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所以时时抱着躲避的心态,而多年之后再次细想,我不敢保证,当时的我对田禾不动心。

      但是我拒绝了他。

      田禾并未多说什么,我们的关系好像仍是同学,我们仍会在一起学习,或是偶遇,但是却又明显的不同了起来,我表面平静,其实内心早已泛起波澜,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知道。

      现在我想,那时的不勇敢和躲避,其实多半是处于对自己的不自信,不自信自己可以被一个还不错的男孩喜欢,不自信,自己也可以拥有一份灿烂的校园恋情。

      时间好像悄悄的过去,我们之间并无任何实质性的变化,他还是会在班级和女生玩笑,还是会和我保持现在看来是若有若无的暧昧,我也时常听到他和某某女生的绯闻,那时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你不是他什么人,所以没有资格生气。

      大二那年我迅速的瘦了下去,整个人变的苗条起来,留起了中分的齐腰长发,好像变化就源于那么一两个月,周围的很多老师和同学夸奖我漂亮了,有气质了。好像女大学生总是会在大学中经历那么一次破茧成蝶,只是有些事情从来都不是计划好的,而是意外的。

        田禾依旧是和从前一样,却又好像不一样,许多时候他的做法总是会叫我感觉到对我的不一般,只是有时他又很奇怪,只是在背地里向我表示好感,好像又怕班级同学们知道似得。

      对于这种情况,我很是不理解。大二那一年他几乎一直在向我表示好感,静水流深,每日的那种关心确乎会给一个从未恋爱过的人以小小的期待。

      后来,我发现,我动了心。

      大三开始,课程越来越忙,我也面临着考研的压力,身边的同学默认我们是一对,只是我们没有真正的成为男女朋友过。那时我以为我们是心照不宣的互相等待,等待着毕业之后,水到渠成地在一起,我真的这么想的,并且我觉得他也是这样。

      在大学的那些日子里,我们的幸福或许只是来自于谈论养一条狗,谈论以后去看洱海,或是他畅想着以后的日子。

      大四的时候我在学校准备考研,班级的十名同学结伴去了广州实习,同去的还有我在大学中关系很是不错的女生朋友。

      开始的时候田禾还会通过短信问候,大概一个月之后,他便很少再主动联系我,我忙于学习,也自然没有联系他。

      那天我正在走廊里背政治,一位同学打给我了一个电话,言谈之间关心我复习的如何,只是我觉得她欲言又止。

      我说你想说什么就说。

      那边的同学像是鼓起了勇气,还是说出口:“田禾和王茹走的很近,一起吃饭,同喝一瓶水,有一次我还看到他们牵着手。”

      我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挂了电话,那一天书本上的东西我完全记不住,只是我想,或许爱情是需要所谓名义的约束的,可以我们于彼此而言毫无任何名义。

        他说过毕业就要在一起,但是仿佛现在没有任何意义了,这件事情的确对我产生了影响,很大的影响,只是没人看得出来,我调整好了,继续学习,而在见到他便是在大四的下学期。

      他回来的时候,打电话给我希望见一面,那时我刚刚结束研究生的复试,身心俱疲,我说不去了,最近不想学习,挺累的。

      他在电话那头静了静:“可是我挺想你的。”

        或许,所有的委屈在那一瞬间爆发了:“你想我为什么不联系我,你想我为什么会和我的朋友在一起,你有什么资格想我。”

      说完我便挂了电话,我是那种顶决绝的人,尤其是对于感情而言,觉不喜欢拖泥带水,终有一次我们在楼下遇到,他急切的和我解释,意思便是在陌生的地方没有禁得住诱惑,所以才浮躁了些,才没耐住性子和她在了一起。

      他说这些时我一直微笑着听,因为我觉得完全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倾诉,勾不起我半点额波澜。

      我不喜欢那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人,毫无责任感而言,而所谓的理由,不过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之后的日子,他仍旧对我关心着,只是叫我觉得异常的不舒服。

      或许,他想,他可以随意的和女孩子交往,以此做个比较,在比较之后发现只有我最合适,所以再回来找我。

      可是,爱情不是买卖,相爱的人不会比较,世俗的想法亵渎了爱情的神圣,终归,我们对于爱情的理解不同,所以殊途难归。

      我继续读研,他工作了,期间他多次说要来看我,甚或是说一些在我现在看来十分油腻和没意思的话,我才发现,他实在不是我心里的良人,究竟是什么把当初那个稍显滞涩的男孩子变成了如今这样没皮没脸的样子。

      爱情不是一场风花雪月的事,而是两个人抱定了坚持下去的心,便不能再耽溺于其他沿途的幻想,我们对于爱的理解不同,他觉得是优中选优,我觉得是一人一心。

        我只想要一场纯粹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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