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激励着我去写下这篇随笔,然而这些日子就是各种忙,写作时大多是一些印象。如果失误之处,非常欢迎读者指正。
今天主要是谈谈,我对钱穆先生的那份敬意。
中国近代史给人的感觉,大多是落后和屈辱,这是为什么呢?当然,我们大多数的疑问,早已经有先贤思考过。比如,李约瑟难题,韦伯之问,李约瑟在其著作《中国科学技术史》中提出:“尽管中国古代对人类科技发展做出了很多重要的贡献,但为什么科学和工业革命没有在近代的中国发生?” 这一问题激发了许多学者的研究兴趣,他们从不同的角度,探讨古代中国为何走向落后。
渐渐的,研究者们发现了一个情况:在大约十五世纪之前,即明之前,社会的发展高度依赖于人口的数量。而在人口增长问题上,中西方都处于马尔萨斯陷阱之中,就是人口受农业水平的制约。因此,哪里能生产更多的粮食,哪里就更繁荣。但是,在随后的几百年里,西方的人均GDP开始与古代中国拉开距离,甚至逐渐抛离,社会的发展不再高度依赖于人口数量。结论就是,古中国曾经铸就的辉煌,源于大和多。
其问题的核心,用 “效率”二字,大体可以涵盖。我对这个概念重要性的深刻认识,就是源于钱穆先生的著作。后来,我曾经就他在《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中提到的戍边问题,提出我自己的见解,有兴趣的读者可以翻翻我的旧文。其实,那个问题,钱穆先生讲的就是效率问题,
什么事情的效率,怎么才是有效率,带着这些问题来审视世间的人事物,就变得更加清晰了。比如:
……
为了振兴中华,那个时代的一些有识之士,请来了德先生。对于民主,钱穆先生在《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一书中,这个词提到了23次,以下这段话值得一引。
“制度必须与人事相配合。辛亥前后,人人言变法,人人言革命,太重视了制度,好像只要建立制度,一切人事自会随制度而转变。因此只想把外国现成制度,模仿抄袭。甚至不惜摧残人事来迁就制度。在新文化运动时期,一面高唱民主,一面痛斥旧传统、旧文化。我们试问是否民主政治可以全不与此一民族之文化传统有关联,而只经几个人的提倡,便可安装得上呢?而且制度是死的,人事是活的,死的制度绝不能完全配合上活的人事。就历史经验论,任何一制度,绝不能有利而无弊。”
——钱穆.中国历代政治得失(汉英对照)(博雅双语名家名作)(外研社出品!史学“一代宗师”钱穆先生专题演讲集)(p.11).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Kindle版本.
钱穆先生的意思,并不是反对民主,而是要理性的看待制度的效用,以中华文化为基底去设计一个好制度。现在回头看看,不是很对么?
钱穆先生曾在其著作中多次提醒读者,要对自己国家的历史怀有温情和敬意。在他的研究中有意无意的,都反映出他对中华文化的那种感情,当然,在这一点上,有很多学者有不同的看法,比若说前面提到的马克斯·韦伯,在他那篇《以学术为志业》中(calling),就提到学术研究应该是理性和价值中立的,要尽量摆脱自己先赋性的东西,比如制度、文化,避免让自己内心的价值观影响到对人文科学的研究。也有人批评钱穆先生的作品,回避、掩盖、粉饰、偷换了旧有制度和文化上的存在的一些重要问题。
钱穆先生亲历了清朝末期、民国时期、抗日战争,有人说正是因为这些的经历,他才写出了那部争议颇多的《国史大纲》。客观来说,钱穆先生在做学问上,确实有失误的地方。可是,也要看看他得意之处,如果没有那种深沉的情感,又怎么会有那么深入的思索。同样的,不是也有人也批评马克思·韦伯过于理性化地看待社会,忽视了情感、文化和非理性因素在社会行为中的重要性么。
最后,聊一聊钱穆先生的品格,有人对他与当权者的关系提出了质疑。在我看来,以钱穆先生一个史学家的眼光来看,决定历史潮流的,或许与一个领导人是否连任关系不大。今天回顾历史,是否如此呢?至于有名望的学者接受当权者金钱和住所方面的馈赠,在那个时代并不在少数。而我每当想起他创办新亚书院的那份艰辛,在校歌中的那句:“艰险我奋进,困乏我多情”的时候,就会对他肃然起敬。我坚信在个人出路和文化传承、培养人才之间,他更在意后者。
不论是在学术研究,还是对传统文化的理解,以及识人处事,面对人生重要抉择时,读他的著作于我大有裨益。今日,再次给他献上一朵小花花。
在大大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种纷繁的种子,开不同的花。有的种子捉迷藏,哧溜哧溜不见它。有的种子追阳光,花开芬芳满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