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烟花落尽,还有繁星陪伴

(一)

耀眼的烟花,在玻璃幕墙外不远处的城市上空绽放,撕裂了夜的平静!

内心的负罪感,正在折磨着雪茹。她仿佛看到了村子中心的打谷场上,同村家的孩子们,燃放鞭炮,追逐嬉闹……而自己三岁的儿子,只能躲在打谷场边的老榆树旁,怯怯地自我落寞。快过年了,她的妈妈,并没有回来。,

亲爱的,在想什么呢。葛大军从身后熊抱住雪茹,一只手同时从睡衣领处伸进了进去,用力地揉捏着。

哎呀,放开我,疼……雪茹不耐烦地把大军的手抽出来,她走到茶几上,倒了杯冷水,喝了一口。公寓里的暖气开的很足,穿着薄薄的蚕丝睡衣,依然觉得燥热。

被拒绝的葛大军,内心有点恼火。但是,一心想来发泄欲望的他,只得暂时压抑住,舔着脸又凑了过去。

怎么了,宝贝,不开心啊,待会我们去看电影,不过,我想先……

现在没心情,不要碰我。

怎么了吗宝贝,我现在就想要……葛大军急吼吼地又贴了上去,硬掀起了雪茹的睡裙。

眼前这个男人,除了一开始相识时候的温纯和殷勤,现在越来越不掩饰自己的直接,不管不顾,只想着自己的发泄,只要自己想要,就要一定要得到。当初的一切表现,都只是他为了得到的手段。

是的,葛大军确实有那么一点狠劲和手段,所以,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城市中,文化程度并不高的他,凭借着那么一些精明和投机,才挣得不错的生活——与金钱有关的生活……

葛大军曾经就很赤裸裸地告诉过雪茹,他除了喜欢她的美貌,就是看中她的大学文凭,因为带出去,在那些合作伙伴兼酒肉兄弟们面前很有面子。说来可笑,却也是实情,这可以极大地填补他内心的自卑,获得身心的满足!

你根本就——不——爱我?!……雪茹被他强行压到餐桌上,肋骨咯在硬桌面上有些喘不过气,她的这一声问,带着愠怒从腹腔深处近似于低吼出来。

葛大军没有停下的意思,在他的眼里,这个女人很漂亮,当然,围绕着他转的漂亮女人也很多,但雪茹不一样,她不是为了钱,而是真正想跟他过日子的女人,在她的肉体上,除了能够得到生理的满足,还能够尽可能的放下戒备。

但也有一根刺梗在他的心里,就是雪茹的过去——已婚,还有个二三岁的儿子。每每想到这,葛大军就会狠狠地用力,仿佛从蹂躏眼前这个女人的肉体,获得更大的快感,就能掩盖过去的一切。

(二)

离婚三年多,刚开始跟葛大军的相处,倒也有了一份依靠,不用再为房租到期奔波搬家,即便现在所住的公寓房产证上迟迟没有写上自己的名字,只是口头上葛大军送给自己的住处,但是,雪茹也是费了一番心思,按照一个真正温暖的家去布置和打理的。

一个人独处太久,特别是,在一个生活压力很大的城市里,那份孤独和寂寞,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犹如冰冷的黑暗,一点一点吞噬着内心残存的温暖,瓦解着精神的支撑。

有了稳定的安身之处,身体的陪伴,却渐渐没了话语的交流和精神的寄托!

今年,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过年?雪茹并不报太大希望地问。

发泄完了的葛大军,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抽着烟,烟雾很快在他面前弥散开,连表情和面容都模糊不清了。我……可能有事走不开……

你之前不是说好,要跟我回去的吗?

不是跟你说了嘛,可能有事走不开!葛大军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可能……雪茹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又一次搪塞了自己,陪她回家过年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一厢情愿,是的,不就是一厢情愿嘛!雪茹陷入了对自己的深深自责,被婚姻欺骗了一次又一次,依然这样看不清男人,也看不清生活……

协议离婚的时候,她选择了儿子,从原来的房子离开;为了开始新的生活稳定下来,她不得已把孩子送回了父母那里,独自搬进了葛大军为她买的公寓,虽然房产证上没有写上她的名字,但她依然觉得有亏欠——葛大军还没结过婚,而且比自己小,她和前夫的儿子的存在,这样对他似乎有些不公平;而生活的陪伴,最后只剩下肉体的暂时满足,但自己总有一天会老去,到那时,又该怎样继续……

烟雾模糊了模样的这个男人,离自己的距离渐渐地远了,更远了,远的仿佛就不曾存在过……

(三)

一直想的依靠和未来,仿佛就是远方夜空的烟火,绚烂、耀眼……却美丽而无法落地!

在浑噩的睡梦中醒来,窗外的世界是薄雪配饰的世界,清晨的城市,就比夜晚的“诚实”了许多,轻霾的空气、嘈杂的工地、拥挤的街道……没了夜色霓虹的掩饰,在太阳过下,都被暴露无遗。

打开手机天气,外面已经是零下5度的深冬天气,雪茹穿上了一年前自己为庆祝自己生日的时候买的一件羽绒服,略微宽松了一些。简单整理了一些随身物品,一个拉杆箱,就存放了这一年值得自己带走的东西。

其实,值得带走的东西太多,这个房子从装修到家饰布置,都是雪茹费了心思的,然而,这些东西沾染了太多的回忆碎片,回过头来看,这些回忆都已是笑话。

走出这个门,就不打算再回头,带的越多,回忆越多。

雪茹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高楼间穿行,两三次路过同样的路口,才知道自己一直在转圈。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视线变得模糊,内心的委屈都幻化成热泪不断划过脸庞。

在街心的公园旁,雪茹停下了车,伏在方向盘上,尽情地哭起来。

说起来,这个城市有两个家,现在却没有的容身之处,就连说话的人,闺蜜、朋友、同事……都有自己的家庭,不方便去打扰。

尝试着联系了几个闺蜜和朋友,基本上都已经回了老家,最后打通了胡隽的电话。

见到雪茹的第一眼,胡隽的心,撕痛了一下。素颜的雪茹有些憔悴,脸上的泪渍还没有擦去,长发有些凌乱……

不好意思,把你叫出来。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想问你,为什么到现在才给我电话。胡隽说话的声音是爱怒交加。

我不想麻烦你。雪茹依然固执地善良着。

对于我来说,这不是麻烦,而是无所谓,就是,我对你来说不值得打扰。胡隽真的有些生气了。

不是的……

我知道,这不重要,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我从葛大军那里离开了,不会再回去了!一切都结束了!

这……是葛大军那个混蛋?

不,是我自己的主意,我离开!只是,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你就这样什么都没带就离开了?也太便宜葛大军那个混蛋了吧?胡隽实在是想不通,雪茹善良得有点愚昧了。

这样也好,对葛大军这一年的陪伴也便不再亏欠。

没有亏欠,你就觉得心安了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雪茹又无助地伏在了方向盘上,抽泣的颤动,也扯痛着胡隽的心。

两个人,就如此静静地坐着,而车窗外的世界依旧按照既定的轨迹,不收任何影响地前行着。

(四)

哭到累得时候,雪茹靠在座椅上睡着了,看着睡梦中的雪茹,胡隽用手轻轻地为她擦去眼角的残泪,凌乱的头发也一根一根抚顺到耳后,又一个娟秀的面庞在他的轻抚梳理中呈现。

傻女人……轻叹处,一阵酸楚,两行滚热的泪水在胡隽脸上无声滑落。当初没有勇气追求的女孩,现在被伤成这样,而且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傻逼一样地看着。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胡隽内心深处在呐喊,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才能缓解内心的心痛。

临近中午的时候,雪茹醒了过来。哦,对不起,我睡了好久吧?

昨晚没怎么休息吧?

嗯,都是乱七八糟的梦……

明天先回家陪孩子过个年吧,走,我陪你给孩子买点东西。

好吧,你看我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憔悴,倒也端庄了不好。这时候,才意识到,胡隽帮自己梳理了头发。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别再说给我添麻烦的事情,否则我真的会生气的。

好吧!

紧接着,胡隽陪着雪茹来到已经有了浓浓年味的商场,为儿子买了新衣服、鞋子、帽子,还有很多玩具和吃的。最后,他们还特意来到烟花市场,选购了一些烟花,雪茹知道,儿子最喜欢自己带他放烟花。

回家的路,因为是江南丘陵,所以有些曲折,高速下去,国道,县道,村村通,当拐过倒数第二个山坡弯的时候,雪茹远远地看到而在正站在那儿等着……

只是瞬间,泪水就止不住地流下来了,等到胡隽把车开到近处,雪茹从副驾驶冲下车去,抱住又惊又喜的儿子,久久不愿松开。

先过年吧,一切都等年后再说,一切都还要继续,在那个城市除了有伤心,毕竟还有我们!

坚持与雪茹道别离开的时候,已经夕阳落尽天色昏暗,村舍间家灯和大红灯笼渐次点亮,这无不在提醒着他们,除夕到了,过年了,和家人团圆的时候到了……

搭上一辆顺路货车,回首告别的时候,有人燃放了烟花!

烟花在丘陵间的村落上空尽情的绽放着,闪烁的光,照亮了山峦,也映红了仰面观看焰火的孩子的脸,还有微笑着的——雪茹美丽的面庞。

这里不一样的是,烟花落尽,乡村澄清的天空并不苍白,因为,那里还有永恒闪烁的点点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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