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利的康氏珠宝

程诺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这么傻，他这么一说不是擎等着做冤大头了吗？其实原本程诺只是想稍微吊着点，给他一种自己一直在忙貌似炙手可热的假象，而如果成功让他有了这种错觉，除去能让自己会省去很多麻烦不说，还可以在最终定价时占取更高的主动权。但是他的目的也仅此而已，为了留下老主顾他很少做的太过分，都只是按照平价收费，至于所谓的“加急费”他是从来没考虑过的。

不过古语云：有钱不赚王八蛋！程诺觉得自己肯定不能做那种王八蛋，那就挣他这个冤大头的钱得了！于是他装作有些为难地说道：“那……好吧，您给我个地址，我看看来不来得及，要是不远的话我现在就过去！”

“蓝先生，我不用服务上门，您看能不能这样，您就近随便找个地方我现在就赶过去！”

靠，真的有这个必要吗？程诺心里嘀咕了一句。不需要服务上门的他也不是没见过，有些人不愿意陌生人进门，都宁愿自己不辞辛苦地带电脑过去修。如果是笔记本的话，那还好办一些，他可以约客户出去找个快餐店之类的地方修；但如果是台式机的话就麻烦了，程诺住的那里是在是不太方便干活，因此他这种时候会很无奈地丢掉生意。

放弃服务上门的人不多，也绝对不是只有一两个，但是程诺也从来没遇到他这样的——就近、随便、找个地方，我、现在、就过去——就近找纽约你也过去？

一连串的古怪，让程诺觉得这未必是一件好事，便打算套套话，于是话锋一转有些支支吾吾地问道：“那个……先生请问您贵姓？”

“噢，免贵姓李。”

“李先生啊，其实您没必要赶到我这边。我现在就在潮阳商业街，如果您在三环内的话，估计最多一个小时就到了，不会耽误太多时间，毕竟您付了加急费……”

“我说不用！不用！我去你那里就可以……呃，抱歉，我有点激动了。您说是在潮阳商业街吧？那我现在过去，最多半个小时一定能到！”

“好吧！尊重客户的意见是我应该做的，那就麻烦您赶过来吧。”程诺见套话未果，干脆无奈地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反正自己也不住在这边，就算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于是说道：“我现在商业街一个肯德基附近，我也不知道这边有几个肯德基，不过……等会我看下啊……对门有个‘康氏珠宝’，按这个找应该就没问题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过去，蓝先生您一定要等着我啊！”

“行，那一会见！”

程诺挂断电话，将手机在手里掂着，嘴角微微翘起摆出一副阴森地笑容说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冤大头，这钱你愿意花，我凭啥不赚！”说到这里他似乎听到了一个若有若无地声音，貌似是挎包里发出的声音，程诺突然脸色一变，将耳朵贴在了横放在餐桌的挎包上，又仔细听了一下这才确认自己刚才没有听错。他不着痕迹地拉开一小段拉链，冲里面轻轻说了一句：“等会啊，我这就去卫生间。”

在程诺小的时候，肯德基还是奢侈食品的代名词，高不可攀而且难得一尝，每当他馋了就会想起；而当他长大之后，对其兴趣不减当年，每当半路想上厕所了就会想起……反正很多人都是把肯德基麦当劳这些洋快餐当成免费公共厕所来看的。不过与平时不同的是，今天的肯德基对于程诺来说，还是个可以用来偷偷做一些私密事情的隐蔽之处。

这家肯德基的卫生间让程诺很满意——男厕里只有一个隔间，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提防隔壁有人听到两人的谈话了。程诺刚一进去就快速地锁好了门，打开挎包还没等他说话，方灵珊就说道：“把红米拿走吧！我用不上了，哈哈，终于能玩自己的手机啦！”

“你没事了？”程诺关心地问道。

“吃饭那会就快没事了，现在还有一点不舒服，不过没大事。关键是……”方灵珊指了指身后的红米手机继续说道：“它已经凉了。”

“凉了？”程诺将手机从铁盒里拿出来，发现已经是关机状态，再一看用数据线与之相连的充电宝，貌似也早就用光了电，按了半天开关都没反应。

程诺将红米手机拿了出来，又将方灵珊的手机扣在铁盒里的手机壳上，可算是让“病床”变回了以前的“房车”状态。

“刚才有人找你修电脑？”方灵珊回忆起之前听到的他打电话的内容，抬头问道。

“对啊，一个冤大头，主动说付两倍的钱给我当加急费，而且我说可以服务上门他都不用，宁愿自己跑半个小时过来也非要让我给他修，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你这叫的便宜卖乖！”方灵珊鄙夷地说道。

“还真未必是便宜，因为他叫我‘蓝先生’！”程诺若有所思地说道，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对方灵珊说：“我修电脑的广告，近一年多都是在皮克斯小区的群里发的，但我在群里留下的是‘小程’这个名字，而且如果是群里人的或者通过这群里人介绍的，应该加我微信才对。”

“你是说他打错电话找错人了？”

程诺断然道：“不会！本来是给修电脑的打电话，不小心打错了又找到另一个修电脑的，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其实，我倒是能确定他找到是我……”说道这里他停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语言之后解释道：“最开始我曾经在贴吧里发过几次广告，用的是‘蓝胖子’这个名字，不过因为一直没什么效果，后来就再也没管，帖子也早不知道就沉到哪里去了。既然他叫我蓝先生，那就只能是从贴吧里捞到了一年多以前的帖子——你不觉得他太闲或者太执着了吗？好像专门是为了找到我一样。而且还有一点，他问我是不是‘做电脑维护的蓝先生’——我刚入行那时候什么都不懂，老想把修电脑这事说的高大上一些，所以在帖子里特意写了‘电脑维护’，后来我才知道几乎没有人这样说，而且那时候一直没生意，估计也跟我这种装比的说法有关。这么看来，他百分百是从那个老帖子里找到我联系方式的。对了！我看一下有没有人回复。”

说着，程诺打开了贴吧，果然刚一登录上去就收到系统消息，自己一年多以前发的广告贴收到一条回复，不过当他点击消息打算看一下的时候，却提示“该条回复已被发布者删除”。程诺有些头疼的说道：“这家伙果然有病！”

方灵珊听了半天程诺的分析，也明白了疑点出在了哪里，看了看程诺递过来的手机，顿时也一脸疑惑地说道：“连回复都秒删了，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吧？这家伙是不是怕你服务上门会知道他什么隐私？”

“谁知道呢，也许真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吧？不过没关系，我修电脑不看人，就像欧阳家治病不分贵贱一样，他们治病救人，我复活电脑，都算悬壶济世！”

方灵珊早对他这种风格了如指掌，翻着白眼说道：“真实想法呢？”

“管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老老实实挣我的钱就行了呗，有钱不赚王八蛋，他的难言之隐还能影响我是怎么的？再说了……”程诺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刚才说的也不算错吧，把脉开药和拆机装系统其实差不多，都算治愈系！”

“你？”方灵珊斜着眼看着他，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看面相你顶多算致命系！”

程诺皱眉叹服道：“灵珊啊灵珊，你的吐槽越来越犀利了，我竟无言以对！这难道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也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方灵珊兴奋地补充道。

“反正我不挣钱你就得饿死！但愿一会‘开盖有奖’，能一下就找到毛病，最好还是单纯的系统问题，三把两下弄好拿钱就走。可万一是硬件问题就麻烦了，到时候还得拆开后盖，那就……对了！我没带工具！”

程诺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差着一套可能用到的设备，万一一会真的需要拆机，那可就不好弄了。而且刚才跟那个姓李的人说自己在出活的路上，至少一套装备还是要有的吧，不然一眼就能拆穿了！他倒是有，不过没有随身携带，都在方灵珊的家里放着呢，回去拿肯定不现实，所以为今之计也只能再买一套了。想到这些他便让方灵珊回到“房车”里，自己则是挎着包出了肯德基，向马路对面跑去——他记得刚才看到对面就有五金店来着。

几分钟后，程诺顺利买到了一套简陋的螺丝刀套装——反正临时用的东西，也不用在意质量。不过即便如此，他付那三十块钱的时候也是咬着牙的。

程诺手里拎着塑料袋从五金店里走出来，没想到路过门口时左手不小心碰到了玻璃门。听到手腕上的黑色手串撞在上面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他连忙扭头看过去，发现玻璃门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放下心来，对五金店老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还好没事，不然我就得赔你半拉门了”。

五金店老板也呵呵一笑说道：“你还是看看你的手串撞没撞坏吧，担心我的门干嘛，那可是钢化玻璃！”

程诺没有过多解释，径直出了门。他左手习惯性地转了一下手腕，听着珠子间撞击的清脆响声，不禁扭头看向了旁边不远处的“康氏珠宝”，便径直走了过去。

“先生请等一下！”

程诺正迈步进门，却不想被一个身着职业套装的营业员伸手拦住，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我们这里主营高档珠宝首饰，您大概不是来买这些的吧，所以请您最好去别的地方转转！”

营业员笑意盈盈，满脸洋溢着热情，但那热情中却包含着深深地鄙夷。程诺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来买珠宝的？”

营业员上下扫了一下程诺，特别是在他那个假皮的挎包上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还需要我说的很明白吗？您这样的衣着……抱歉我说话有些直，我不认为您有这个购买力。”

“靠！势利眼？”程诺有些怒了，气愤地说道：“卖高档珠宝就了不起啊？你们再了不起有欧阳家的保龙堂厉害吗？那是享誉全国的高！档！中药店，人家可不像你这样狗眼看人低！另外说一句，同样是营业员，你比欧阳宁那丫头可差远了！”

“先生请您说话客气些！”营业员再也不掩饰眼中的鄙视，同样是怒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