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驻营
一个青年拖着一匹哼哧哼哧的老马缓行,马背上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包袱但是这匹马还是走得很慢很累,一脚深一脚浅。快到的时候他伸手扶了一下冠,正准备上前,一道嘹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乱臣贼子也能来’风神骑’,说吧,偷了哪个人状书。”
温钧闻言,眉头紧紧一皱。
“凭空污人清白,实非君子所为。”
来人骑着高头大马,与人说话也不曾下马就这么鼻子对人的说话。脚着描金绣线小靴,青白的厚底,精美异常。语气也是傲气凌人,十分跋扈,是个公子哥儿了。
“那你说温氏企图弑君夺主可否有假话。”
“你,温氏九族已斩,你还要怎么样。”
“你是不知道其心可诛这四个字怎么写吧。”
温钧还要说话,一众彪骑奔袭而来,似是刚去打了野物。为首一将浓眉大眼,刚正有力。快到门口也不见减速,要是旁人看了,只当是山匪。临近老马遂拉起马头急刹,直把温钧手里的老马吓得打怵。叶鹏见二人争了个面红耳赤,又见穿着悬殊,瞬间知晓。饶是蓝淼跋扈,也被这气势所惊,下马听命。
“干什么呢,新来的吧,没这么狗眼看人的,来的都是兄弟。到时候你也不比他好多少。 不过兄弟啊 这马也太老了,我给你讨匹新的去。”
此老马为母亲所托,温钧有点犹豫,低下了头。
“怎么?不愿意啊。到时候在战场上谁保护谁啊?”叶鹏笑着下马,大掌一拍,示意副将牵走。拉着温钧就往马厩走。见蓝淼还傻站着不知所措,回头喊。
“走了,小公子,晚上吃马肉。”
“谁要吃,腥的很嚼不动。”蓝淼回过神,又开始摆架子。
“呵,那饿死吧。”叶鹏显然无所畏惧。
到了马厩,叶鹏打了个呼哨,马儿立刻激动起来,扬蹄嘶鸣。叶鹏得意的回头超它们笑了一下。温钧注意到有两匹马特别沉静,丝毫没有激动,反而阖眼小憩,鼻翼微微颤动。然,肌肉轮廓流畅,毛色发亮,骨架宽大修直。蓄势而发。
叶鹏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凑过来说“这是将军的飒风,那一匹吧,估计是新来的副将的,我没见过。”
突然马睁开了眼睛,黑幽幽两颗眼珠,好像要把人看了去。
马厩里一个人直起身,拿着给马钉马掌的工具走出来。
叶鹏兴奋的走过去,快来,给小朋友挑匹马。
温钧想是哪个看马的师傅吧。
那人也不言语,直走到那匹新马前边儿,一把拽住马嚼子牵出来。好马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叶鹏惊呼了一下,扶掌而笑。
“就这匹吧。”
“这不是新将军的?”
“陛下赐我神驹,我给他了,这匹没人骑,可惜了。”
“将军咋总是这么大手大脚的。”
“那是你没看到赵副将的体格。这匹马太累,我心疼,非得找个瘦些的。”
“唉,小温,你看我就没这福气,可惜。”
温氏,陈情抬眼看了一眼温钧,他被这冰冷的眼神吓到瞬间没话说,忘了谢谢。
欸……等一下 将军、陛下,女的,那不就是……蓝淼反应快,就要行礼,被一把捞了起来,这臂力,着实让他一瞬间就站直了腰板,胳膊还有些疼。
“这里不兴,以后听话办事就行。还有,你这匹马在战场上走不出十步。”
说罢,陈情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叶鹏对背影摆手:“您走好。”
饶是有些嫉妒,蓝淼也不好说,只修书让家中再择良驹。新兵没多少,风神骑本身要求严格,又没人愿意去大漠吹风,于是每年不超过十人。晚上只能睡一个帐篷,地上铺了一层薄草,差不多就是地上了。蓝淼直喊腰疼,翻身不见温钧,想了想因该是去喂夜草了。这小子,宝贝的很,早就忘了老马,但今日的马肉确实一口未吃。
他拍了拍另一侧的郭兴,“兄弟,睡不着吧,我和你讲讲故事。”
“讲什么呀。”郭兴睡眼朦胧,显然不感兴趣。
“你知道你旁边这小子,是温氏的么”
“温氏,不早就灭九族,死光了么。”郭兴一个激灵,来了兴趣。
“那是,但是陛下却不准九族之外的温氏改名儿。好像是要他们长个记性。”蓝淼继续说了下去
“那时候我还在敛青山,大多是我从大哥那儿听来的。”
哀帝到死都没有明白
最不忠的是一直陪他到死,然后提着他的头颅去请赏的温怀珏。
温氏一族联络齐阳候打开城门,里应外合。按道理他们不会不知道陈义先的厉害。然,温氏野心之大,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要立齐阳候为帝。他们希望闹个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翁之利。温氏半年内囤起的兵力也足以扫平残兵败将了。
温氏实力最大,野心也最大,然装出的一份人畜无害的样子。赵氏最终还是怀疑起来,当时赵政还在敛青山教习。一日忽闻皇帝御驾亲征,温氏一族倾一己之财力物力,起兵勤王。听闻此事,连夜下山传信,只言“温氏反”。
赵氏家主赵忠是个雷厉风行的。命一众言官去拦住喜帝,又有修书于各诸侯成述利弊,令其不要作壁上观。
而后,各路诸侯从各地发兵,一路兵马未歇。虽终究还是救不了喜帝,连同陈义先,但那温氏余孽倒也一并剿了。
但有一点蓝淼并不清楚,也没有什么人敢说。事后这诸侯盟军并非来不及,路上虽兵马未歇,然,多绕了几个弯子。终究还是晚了,但也不能说不晚,时机在某种方面来说恰到好处。恰逢陈军尽数被屠哀帝自刎军前。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人在欲望面前从来就不傻。
而后立太子宣为帝,悦帝,年号“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