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犹豫和怀疑之中度过,无论如何,凤九倒也安然。
这日,天族派人传来口信,召各部族首领去九重天议事。
妖神现世,怕是又要起纷争了,白奕和白真商议之时,却不小心让凤九听到了。
按理凤九作为青丘女君也该出席,但四叔和爹都不让她去,依凤九爱打架爱凑热闹的个性,怎么会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整日缠着白奕上神,非跟着去不可。
白真劝白奕,他们两个,一个身为青丘女君,一个身为昔日的天地共主,山水有相逢,错过这一次,还有下一次,既然避不开,也只好面对。
这样,凤九跟着爹爹和四叔来到了九重天,对于九重天的一切,她感到既陌生又熟悉,还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她禁不住地左顾右盼,与记忆中那些模糊的影像一一对应。
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朝太晨宫方向走去,被白奕上神一把抓回,一行三人朝九重天凌霄大殿走去。
凌霄殿,以青云为顶,玉石为梁,周围绕以彩色祥云,一派庄严之相,凤九驻足在殿门前,抬眼望去,心中顿时升腾起一种凛凛然的肃穆感,而此时,大殿内站满了来自四海六合八荒的众多神仙,有来自下界仙山的山神,有镇守各海的水君,有各部族的首领。
凤九与爹爹四叔整齐列在两侧的人群之中,几声钟鼓齐鸣后,但见一位银发尊者,从殿门口徐徐而过,他一袭紫衣,步履从容,气度华贵,周身似乎散发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众神皆等身长揖,唤东华帝君,凤九不禁有些怔住了,这不是她一直以来的梦中人吗?她略显兴奋地拉了拉白真的衣袖,低声道,“四叔,四叔,那个人我好像见过他。”
白真心中顿时一惊,皱眉问,“你在哪里见过他?”
“在梦里,”凤九不好意思地答道。
白真松了一口气,“那是曾经的天地共主,不可造次。”
作为曾经的天地共主,必然其有过人之处,而对于曾经带兵打战的东华帝君而言,如何带动士气,鼓舞人心更是不在话下,短短几句话,就令众仙群情激昂,纷纷出人出力,恨不得将天下苍生安危一力扛在自己肩上。
白奕上神与白真正在商讨青丘应该出多少兵将,凤九却一下子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堪堪地站在殿中央,揖首道,“东华帝君,青丘女君白凤九愿意带领青丘将士,追随帝君。”声音清亮而坚定。
帝君正在上方首座研看四海八荒图,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从案几上抬起眼睛,看了看台下的她。方才进来时,他已然感觉到她的气息,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并未仔细寻她,只是眼角余光轻轻一扫而过,而现在,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端祥她,面前的她,脸色红润,眼神清澈,看来在青丘养的不错,他不自觉地有些唇角微微上扬。
众神仙皆被凤九的侠义举动所感染,纷纷赞叹她巾帼不让须眉,颇有当年青丘女君白浅的气度。
凤九被夸得有些飘飘然,正充满希望地看着帝君。
“不行!”帝君回答的倒也干脆。
“为什么?难道,东华帝君看不起我们女人吗?”
白凤九话一出口,惊呆了在场的众位神仙。自古以来,从没有人敢当众忤逆东华帝君,这群神仙当中,有道听途说他们俩个关系的,不觉在心中暗中揣测,这二人唱的哪一出;那些不清楚的,不由得替凤九担心。
一时间,大殿上众人屏息,鸦雀无声。
白真忙碰了碰白奕,让他说句话,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未等白奕出列,大殿上又响起了凤九的声音,“关乎天下存亡大事,白凤九作为青丘女君,绝对不会作缩头乌龟,”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倒颇具一国女君的风范。
东华帝君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列下的仙者,高贵出尘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众神一时间倒揣测不出他的喜怒了。
只有白奕上神暗中接收到了东华帝君的眼神,他忙上前揖首道,“小女刚刚病愈,失礼之处,还望帝君见谅,我青丘作为上古一族,必当身先士卒,至于带兵人选,我们会回去再作商议。”
“如此甚好! ”东华帝君微微点了点头。
白奕上神忙趁机将凤九拉了回来,暗示她不要再说话了。
由于要预备出充分的准备时间,东华帝君先派了一队天族兵马先行探听敌人的动态,暂定十日之后,集齐人马,讨伐妖神。
众位仙者三三两两的离开,一时间,偌大的凌霄殿变得冷冷清清,东华帝君独自观望了一阵四海八荒图,心里演算着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情况,不知不觉,时间过了大半,他觉得有些累了,揉了揉额角,遂起身离开,甫一出大殿门口,一个娇俏的人影横在前面。
“东华帝君,为何不让我带兵出战,凤九虽是女人,但也明白天下兴亡的道理。”
东华帝君微微俯首,“青丘应该有更适合带兵的人选。”
凤九抬眼望向帝君,一脸坚定,“我一定会去的。”
眼神依然清亮,但帝君看得出,那里面没有爱,她是……真的忘记了吧!
他知道自己应该欣慰,但明明更加难过,失落,又或者,这所有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说不清的种种滋味,他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凤九在背后喊道,
帝君脊背微微僵住,他停下脚步,“是折颜的画像里吧!” 缥缈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入凤九的耳朵,人已经在数步之外。
凤九独自一人站了好久,她摸了摸耳朵,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是在折颜的画像见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