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一生的生日礼物

学琴的小朋友

12月25日对我来说很重要,不仅因为这一天是西方最大的节日圣诞节,更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同时也是爸爸的生日。从小妈妈就总是为我的生日制造各种惊喜和快乐。妈妈会在她的幼教中心举办生日会,邀请我想邀请的同学朋友,大家一起在教室里疯狂,吃好吃的东西,拿回家一堆的礼物。平安夜我总是带着期待睡着,第二天起来,我的枕边就会出现圣诞老人精心准备的圣诞礼物。。。。。。

今年的12月25日对我来说特别重要。天才蒙蒙亮,我就挺身而起,匆匆洗漱。边喝粥,边一如既往平淡地对爸说:“今天早些去音乐厅,最近堵车更厉害了”。“不用说啦,你爸去哪还不是提前一个世纪的”,妈妈边说边挽起头发走出房门。我一看今天连妈妈也起得这么早,担心他们唐僧念经似的唠叨耽误了排练,赶紧抓起一个包子就告别出门了。深圳音乐厅其实也就20分钟车程,我将心爱的蓝色小甲虫开上滨海大道。不到7点钟,没有多少车辆。我放下窗,让清凉的风吹进车里,惬意地往椅背深处靠了靠,迎着空空阔阔的天空和车道,缓缓行进。

我的思绪早已飘荡开去。时光悠悠,从北京中央音乐学院已毕业3年时间了,我回到了温暖舒适的南方,如愿以偿地进入深圳爱乐乐团做了一名小提琴手。别看我才25岁,却已学琴21年了。小时候学琴的难受与快乐已渐渐模糊,最早学琴的那几本《学琴之路》也早被妈妈不知扔到哪个星球去了。刚开始学琴就是好玩,没几个月后新鲜感消失殆尽也开始感到辛苦了,每次练琴都要爸妈逼着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挨挨蹭蹭拉上一段时间。随随便便录个视频完成作业草草了事。后来因为进度太慢,我也就由一对二的小姐课换为与顾老师的一对一课程。这个似乎我的“灾难”更加深重了。大顾老师非常严格,一丝不苟,爸妈也是打了鸡血似的,更是天天盯着我练琴、练琴、练琴!唉呀,这是我第一段“黑暗”的日子啊!可是就是这段“黑暗”的日子,让我以特长生顺利进入麒麟中学,并因为我的力量和速度让我坐上“第一小提琴手“这把交椅。高中快毕业时为了考上音乐学院,我自愿让自己进入新的“黑暗”岁月,一天有时拉琴10数个小时,搞得有时在楼道里遇到的邻居都是不自觉地在哼着我拉的曲调。妈妈都心疼我起来,以前都是她逼着我拉琴,那时却时常在我一曲终了,给我端来茶水,连连催促我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吧。不管怎样,功夫不负有心人,好象顺顺利利,不费周折,稀里糊涂地我也就考上中央音乐学院了。一到北京学院里,我就发现我那二把刷子似乎也没啥了不起了,学院里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于是激动兴奋不了多久的我,又一次次自觉自愿地进入“黑暗”时刻。一次次的“黑暗“就象凤凰的涅槃,当我重见光明时,我每每为音乐的真谛所感动,我的心随着每个音符而颤动,空气中迷漫的音符在轻快地舞蹈。而当我看到别人因我的演奏而欣喜而流泪时,我感觉到了极大的满足和快乐,从而更自信,更坚决去拥抱那一个个”黑暗“的日子。现在作为深圳爱乐乐团的一名小提琴手,我已明白正是这些所谓的”黑暗“日子铺平了我前进的道路,让我一帆顺地向前奔行。。。。。。

我驾着车滑过一个弯道,凉风扑面而来,让我一个激灵回到现实中。我打开音乐,手指头在方向盘上打起节拍。是的,今天又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不是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而是因为今天我要在深圳音乐厅独奏一曲了。在那一刻,整个乐团都会努力地演奏,但他们的努力就象是万千的绿叶只是为了烘托出那最灿烂的红花。在乐团里资历尚浅的我一直是努力而平凡的绿叶。此次演出第一、第二小提琴正好都被借调到其它乐团,于是我自告奋勇地当上暂时的第一提琴手,并且将第一次在正式的音乐会中进行独奏。为此我可着实兴奋了几天,天天加紧排练。不过我却没有将此消息告诉爸妈,在生日这天,我想这是给爸妈最好的礼物!

音乐会开始了,我坐在小提琴组的最前端,往台下一望,穿戴齐整大方的爸妈早已在第一排正襟危坐了。我们照例相视一笑,我就全身心地投入到演出之中。最后一曲演奏之前我到了后台,换上一身华丽奔放的波西米亚长裙。当我听到报幕回到舞台中央时,聚光灯刷地一下集中到我身上,舞台下的观众漆黑一片,似乎整个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忽然我听到背后的音乐缓慢响起,将我拉进音乐的殿堂。我的手开始缓缓拉出优美的旋律。随着萨拉萨蒂卡门幻想曲的深入,我的身体开始摆动,舞蹈。那梦幻中的音乐和舞蹈犹如灵魂在唱歌、在舞蹈。那酣畅淋漓的灵光一闪响彻云霄。我甚至于不知道怎么就结束了,音乐停止的那一刻,我气喘吁吁,呆呆地望向台下的观众,我看到从未流泪的爸爸泪流满面,紧紧握着妈妈颤抖的手掌。短暂的停顿和安静似乎那么长,我感觉灵魂出窍一般,甚至鞠躬。直到观众雷鸣般的掌声将我惊醒,我的眼泪无声无息涌出眼眶,身体颤抖着,我向着观众,向着爸妈深深鞠下躬去。我知道我给了爸爸最期待的生日礼物。

一般音乐会结束,我总是和大多数人一起回到后台换装收拾。这次我却被大家拥向台前。小学生、中学生和一些音乐爱好者早已排好长长的队伍等着和我拍照。我微笑着和叽叽喳喳的学生们一起面向镜头。曾几何时,我还是他们之中懵懂快乐的一员,而如今我低头看着他们,看着陪伴他们殷勤的家长们,我的心似乎被情感的热流涨满起来,我眼睛又模糊了。回到后台都已是1个小时之后了,乐团照例要总结、庆祝一番的。此次演出大获成功,特别我的独奏引起了轰动,同事、团长和我闹到深夜才散。

回到家里已是凌晨2点多了,才轻轻推开门,爸妈就从房里出来,妈妈眼圈红红的抱着我,爸爸递给我一个本子说:“大师,回来啦,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爸,好晚了辛苦了,快去睡吧!”

匆匆洗了澡,疲惫地爬上床,拿起爸给我的本子。居然是爸爸写的一篇篇文章。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爸就开始写东西,记录我们一家的生活,我们的喜怒哀乐,甜酸苦辣。当然他的文章里,我永远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从他的文章里我回想起那些美好的人和事,岁月的流失因此没有带走那美好的回忆。轻轻翻着书页,我一会哭一会笑,我知道这是伴随我一生的最棒的生日礼物,我知道那里面有我力量的源泉,我知道没有什么困难不能战胜,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

2017年4月23日于漳州御龙天下

献过痛苦学琴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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