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还是翻箱倒柜,找出了柜子底层下那个难以启齿的角落,藏着的几卷红色宣纸。展开岁月的皱褶,弹开久违的尘埃,这纸捧在手里,一看就是上乘之作。
书法老师的脸徐徐浮现,他把宣纸一铺,毛笔几点墨汁,朗朗几声喝道:小家伙,看好了。
沙沙沙,沙沙沙。
毛笔的筋骨在这撒上金粉的宣纸上摩擦、摩擦。它打醋溜滑,打醋溜划,几行龙凤凤舞后。书法老师把笔一撂,洋洋得意。
我凑过去一看: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吉星高照。
手写春联的人啊,时尚时尚最时尚。
这些年我极少动手写春联的念头。随着岁月的杀猪刀一刀连一刀,内心深处早已丧失了对过年的激情。现在的过年,年味越来越淡。从乡村走向城市的人,一代一代地成长、扎根。甚至过年都不再回家乡,而是接来父母,一同旅居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
那些儿时过年的仪式、习俗,也慢慢地变薄,薄成一张纸,随风而逝了。
于是,在寒冷的冬夜里,会突然发现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旅人。幼年关于春节的记忆在身体里停留过、逗留过,留下只言片语,便如分手决绝的恋人般永不回头。我们这一代人是这样,我们下一代,将更加没有过年的记忆。
真的要说一句,别了,我的春节吗?
二
那是一个雾气腾腾的早上,朱元璋溜溜达达地在自家王土上转悠。看,这普天之下,百姓张灯结彩,家家户户张贴春联,内容交相辉映、好不喜庆。
明太祖甚是欢喜。走着走着,但见一户人家,门栏上光秃秃,萧条又冷清。朱元璋问他:今天怎么不开心,为什么没有挂春联。
主人说,我是一个杀猪的,在我想象中有一副春联,与众不同最时尚。我没文化很可怕,写不出春联也不怨大家。
朱元璋心中一动,笔墨伺候,挥毫写下“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割断是非根”。
传说飘了远了。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快乐,也有一个时代的终结。键盘和鼠标替代了毛笔和纸墨,word替代了手写,Kindle替代了书籍。这个时代让生活更便捷,也让文化传承更迟缓。最终,我们拿着工业化印刷的春联,摸着毫无生气的铜版纸,指着一模一样的春联内容,还笑意盈盈地说,福字,要倒着贴哦。
三
备年货、贴春联、剪窗花、挂年画,吃年夜饭、给长辈磕头、压岁钱、看春晚、放鞭炮……这些春节习俗,今日何安在?
那日我如往日刷屏,指尖划过几张照片。朋友圈里一个书法家,正陪着女儿写春联。几个飘逸的曹全碑隶书字儿,淡淡雅雅,小桥流水、曲水流觞,墨透纸背,浓淡正好。
洒金宣上,一红一黑完美悦动。直教人心有羡慕千千结。
于是我终于看穿老百姓对传统的留恋,对过年的热切。我想起了,那时我们不富裕,春晚依然是唯一,团年饭还热气腾腾,老家的公鸡清早打鸣。我在农村乡下嗑着瓜子看老乡们打川牌。
溅了一身泥水,还抓猪草喂猪。灶台里噼里啪啦烧着柴火,大人们聊意正欢……
四
春节是中国人的魂,是民族的根。西洋的歪果仁把华夏的强大视作扎入心尖的刺,总想抽掉我们的筋骨,拔了我们的根。
歪果仁为什么高考不考中文呢?中国人为什么却要从幼儿园就要学英语呢?歪果仁偷偷摸摸、悄悄然地输送自己的意识形态,用金灿灿的美刀装点出富丽堂皇的模样。好一个了不起的盖兹比。
不剪鞭子的民国大v辜鸿铭在《中国人的精神》说了:“要懂得真正的中国人和中国文明,那个人必须是深沉的、博大的和纯朴的”,因为“中国人的性格和中国文明的三大特征,正是深沉、博大和纯朴。”
大v一语中的。
中国人的文化和习俗历经千年的沉淀,已经遍撒世界。新加坡的华人春节要贴上对联。台湾老百姓春节也要贴上对联。帝吧的战队笑了:敢说自己不是中国的一部分吗?分分钟踏破你的山头,让你非死不可。
甚至在美国,一到春节华人家中就会光顾盗贼。因为华人每每过年必贴春联,金主的身份秒秒钟就被识破。
呼呜挨栽。壮哉我中国春联。美哉我中华文化。
万岁,高考语文180分。
现在,我的洒金宣还躺在我手里,我捏捏它,柔声说,今夜我就来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