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钟坦人被门前的人声和汽车的轰鸣声惊醒便起床喝茶。
帮忙和恭喜的乡亲先后和坦人谝闲。
彩门和举行婚礼的大厅中设备摆佈及待客的一应设施头一天基本就绪,烹饪主食和副食的任务由饭店人员承担,因此那些帮忙的和恭喜的客人就有充分的时间相互交流生活琐事。
首先提到的是村子里高考不久的学生,谁家的娃娃考了多少分,选择并被怎样的大学录取。全县高考十三名学生被清华、北大录取,乡亲们很羡慕那些进入一流学府的学生。
然后谈到谁家又盖了新房、接了新车。
年轻人见了坦人问候两句就走了,谝闲的多半是七十岁左右的老汉。所以话题就以老年人生活内容为主。
他们对村间老年人的生活状况归纳成以下几类。
第一类:父母被儿女安排到在城镇专门购买的楼房里生活,父母与儿女分居互不干扰。儿女们只是定期不定期的看望并提供充足的生活费用。
第二类:父母乐意留守老家的,儿女们不免强让他们进城或搬到镇上住。但不允许父母务农或从事其它经营活动,以免过于劳累引起大病。儿女们提供足生活所需的资金,让父母乐享天年。
第三类:父母跟随子女到城镇子女固定的家或临时居住的工地,照看孙子上幼儿园上小学,帮儿媳做饭打扫卫生,享受天伦之乐。
第四类:父母被儿女支配到城镇伺候孙子上学。
第五类:父母被儿女抛弃在老家自生自灭。
第六类:父母每天干十六到十八个小时的活儿。务农、养羊、喂猪鸡和牲口及其它零碎活儿。他们认为年轻的岁月里没机会和条件施展才华,如今自由支配时间就大干一场。一来证明自已的能耐,二来为子孙创造财富。
第七类:父母进城镇条件不成熟又水土不服并依恋老家,家庭生活也富足,不需要再务农或干些其它营生。儿女们操心父母的身体,劝告父母吃饱穿暖就好好养生。可父母拒绝儿女的劝告,起早贪黑地干活,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第八类:儿女没能力让父母进驻城镇,又没能力为父母提供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把父母的养老金挪为已用。甚至随意呵斥任意支配。
乡亲们将所归纳的七八类老人的生活状况一一列举出实例,同时表示出看法和想法。
他们对中年村民难以分类,但也列举了一系列的生活现状。
如像少数的中年村民,既不认真务农打工又不搞其它经营活动,多时在赌博场中逍遥。这些人和村社干部有着千丝万缕不可告人的关系,成为村里精准扶贫和低保照顾的对象。国家发放到农村的所有救济、补贴和照顾应有尽有,还可得到临时的优惠。
这些人并不全是村社干部的至亲厚友,但村社干部对这些人既见不得又离不得。一切优惠都首先满足这些人才能稳固住自已的前程。
临近中午婚礼仪式开始才终止了他们的谝闲传。坦人便和乡亲们到举行仪式的大厅欣赏新人登台的过程,享受宴席的美味。
四五十年前坦人居家的村子和邻村,谁家娶亲提前三两天得请厨师和亲朋帮忙。担水劈柴烧火,煮肉炒菜蒸馒头,借碗碟和桌椅等。所谓的“肉菜”基本是象征性的,名义上是荤菜就足矣。真正能备起十三花、十二起、十全等宴席的则是个别富汉。
新媳妇多半是用毛驴驮来的。送亲的人皆为徒步。后来进步到用架子车、手扶拖拉机娶亲就算阔气的了。
聘礼三二百元人民币外加一两丈条绒或三四丈华达呢等布料及几条包巾几双袜子。就这些开支往往难住了亲戚,不得不东拼西凑、纳账贷款。
如今就是穷山僻壤的乡间娶亲则动用成十辆小车,聘请成十人的乐队,上成十道的山珍海味,把婚庆公司忙得不可开交。
党的富民政策普及到每一个乡村,村民的婚丧嫁娶仪式内容日增,档次日高,土洋结合,热闹非常。
继伯先生是企业家,生活富足人缘又好,恭喜的人自然就多,儿子的婚庆仪式更是豪华热闹。
坦人在参与婚庆仪式的过程中,亲朋熟人邀请他去家里聊天被坦人谢绝了。
麦黄六月各顾各,腊月正月亲戚多。当时正是村民收割庄稼的时间段,不能打扰乡亲们的干事。
坦人的姑父姑母是顺便得去拜望的。
坦人的父辈们如叔父叔母、姑父姑母先后去世。如今唯一健在的就是坦人要去拜望的这一对老夫妻。
他们的儿女都居家并工作在嘉峪关。老两口在嘉峪关照看孙子多半年后回到老家不久,学生上学时还得去。
姑父在镇上工作的年代里,坦人从工地回家或办杂事,一路过小镇总抽时间和他聊天打麻将。如今老姑父已退休几年了,儿女们一发调今老两口就往嘉峪关跑。他在村子里有房屋,并在镇上买了楼,可这些资源都被长期闲置并浪费着,难得在老屋和街道上的楼房里享受清闲。
坦人拜望姑父姑母时表弟也在父母跟前。表弟邀坦人到嘉峪关观赏长城最西头的关隘。
坦人说争取到敦煌的莫高窟观光。表弟说他可安排下属护送陪伴到莫高窟。
坦人拜望罢姑父姑母便去看望李经理。
李经理是坦人另外一个姑母的女婿,十八九岁参加商业部门的工作。如今六十多岁了还奋斗在商业第一线,从当前来衡量算是商业人员的师爷了。连续在商业战线战斗五十年不下火线的人社会上确实不多。
李经理和坦人是同一个村子里长大的,童年常在一起玩,后来他定居到镇子上。
坦人从打工的年代到从工地上退下来,但凡到小镇上总去和他聊天喝酒打牌。关系一直保持得很密切,所以见面就戏称为“李经理”,其实他退休之前是供销社的主任。
应该和许多乡亲见个面聊聊天,但他们紧锣密鼓地在龙口夺食。个别没有从事务农的也起早贪黑地经营生意,日以继夜地设计盘算费用与利润之间的差额。
坦人不便再打扰他们了就爬上班车回家。
说来凑巧。班车上漂亮标致的售票员一路高谈阔论,对世事对人生进行概括与总结。让坦人既饱了眼福又开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