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任命建安王刘休仁为雍州刺史,湘东王刘彧为南豫州刺史,但是,都留在京师,不让他们上任。
13、
八月十四日,任命司徒、扬州刺史、豫章王刘子尚兼领尚书令;任命始兴公沈庆之为侍中、太尉。沈庆之坚决推辞。征召青州、冀州二州刺史王玄谟为领军将军。
14、
北魏葬文成皇帝拓跋濬于金陵,庙号高宗。
15、
九月三日,刘宋皇帝刘子业前往湖熟,九月八日,回建康。
新安王刘子鸾有宠于刘骏。刘子业嫉恨,九月十一日,遣使赐刘子鸾死,又杀了他的同母弟弟、南海王刘子师及其同母妹,发掘殷贵妃(刘子鸾生母)墓;又想挖掘景宁陵(刘骏与王皇后合葬墓),太史认为对皇帝不利,才停止。
当初,金紫光禄大夫谢庄为殷贵妃撰写悼文,说:“赞轨尧门。”皇帝认为谢庄把殷贵妃比着钩弋夫人,要杀他。有人对皇帝说:“人人都会死,痛苦就那一下子,太便宜他了。谢庄生于富贵之家,把他关进尚方做苦役,让他尝尝天下之苦剧,然后再杀他,也不晚。”皇帝听从。
华杉曰:
谢庄说殷贵妃“赞轨尧门”,确实不太恰当,尧代表圣明天子,指皇帝刘骏;赞是辅佐,意思是辅佐天子成就其功业。辅佐天子家门,那是皇后的事,用在贵妃身上就不恰当,刘子业当然不高兴。钩弋夫人是汉武帝宠妃,他的儿子后来做了皇帝。刘子业就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了。谢庄因自己一个不恰当的马屁丢了性命。这不能怪别人兴“文字狱”,因为他写这几个字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当时太子的感受。
16、
徐州刺史、义阳王刘昶,一向为世祖刘骏所厌恶,民间每每传谣言说刘昶当反。这一年,谣言尤甚。皇帝常对左右说:“我即大位以来,还未尝戒严,使人觉得美中不足!”刘昶派典签蘧(qu)法生奉表到建康,请求入朝,皇帝谓蘧法生说:“义阳王与太宰(刘义恭)谋反,我正要讨伐他。如今他自己要回来,甚善!”又屡次诘问蘧法生:“义阳王谋反,你为什么不报告?”蘧法生惧,逃回彭城。皇帝因此用兵,九月十九日,下诏讨伐刘昶,内外戒严。皇帝亲自将兵渡江,命沈庆之统诸军为前驱。
蘧法生回到彭城,刘昶即刻聚兵反;移檄统内诸郡,皆不受命,斩刘昶来使,将佐文武悉怀异心。刘昶知事不成,抛弃母亲、妻子,带着爱妾,夜里与数十骑开北门逃奔北魏。刘昶颇有学问,能写文章。北魏人器重他,将公主嫁给他为妻,拜为侍中、征南将军、驸马都尉,赐爵丹阳王。
17、
吏部尚书袁觊,开始时为皇帝所宠任,但很快就不合皇帝心意,待遇一下子就衰落下来,皇帝指使有司纠察上奏他的罪名,以平民身份继续担任原职。袁觊恐惧,编了一套说辞,请求外放到地方工作。
九月二十四日,任命袁觊为督雍州、梁州等四州诸军事、雍州刺史。袁觊的舅舅蔡兴宗对他说:“襄阳对应的星相险恶,你为什么要去?”袁觊曰:“大刀迎头砍来,还管什么流箭!今天我去襄阳,只求生出虎口而已。况且天道辽远,星象吉凶哪能都应验!”
当时,临海王刘子顼为都督荆州、湘州等八州诸军事、荆州剌史,朝廷任命蔡兴宗为刘子顼长史、南郡太守,行府、州事,蔡兴宗推辞不去。袁觊对蔡兴宗说:“朝廷形势,人所共见。在内大臣,朝不保夕,舅舅如今出居陕西,为八州行事,袁觊在襄、沔,地胜兵强,去江陵只有咫尺之遥,水陆流通。如果朝廷有事,可以共立齐桓、晋文之功,岂比受制于凶狂之主、身临不测之祸呢?如今有机会不去,以后要想走,还走得了吗!”蔡兴宗说:“我只是寒门平民,与主上关系也疏远,大祸不至于掉到我头上。宫省内外,人人不能自保,肯定会有事变。如果朝廷的内乱得以平定,地方上的灾祸却未必可量。你想在外求全,我欲居中免祸,各行其志,不也挺好吗!”
袁觊于是狼狈上路,还担心被追回,走到寻阳,喜悦说:“现在安全了!”
邓琬为晋安王刘子勋镇军长史、寻阳内史,行江州事。袁觊与他来往,亲密异常,每有空闲,必定尽日穷夜。袁觊与邓琬既不是同乡,也不是一类人,看见他俩混在一起的人,都知道他们心怀异志。
朝廷不久又任命蔡兴宗为吏部尚书。
华杉曰:
胡三省注解说,蔡兴宗有先见之明。因为结局是蔡兴宗没事,袁觊死了。但是读历史,学道理,不能以结果来论。两人都不是只求免祸的人,蔡兴宗积极推动废黜刘子业,只是刘子业被另外的人刺杀了。而蔡兴宗联络的人,虽然没有发动,也没有告发他。所以,他活下来,是他的运气而已。袁觊呢,他根本不是避祸,是找机会闯祸,要成就齐桓晋文之业。朝廷立了新君,他却和邓琬一起要拥立刘子勋,要举兵夺天下,结果兵败身亡。
有些事不可能有什么先见之明,既在局中,全看运气,一切尽在不掌握。不过,蔡兴宗有一点是对的,到哪儿都一样,出去跟了刘子顼,到时候打起来,又往哪边站队呢?在外面并不比在朝廷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