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不去的离愁别绪

1

春天,是一个百花盛开的季节,我在3月去太子湾公园赏了郁金香、拍了樱花。

4月,我在骑车上班的路上,看到一簇簇、满枝丫的蔷薇花开,粉嫩嫩的颜色,很是惹人爱怜。碰上晴朗的好天气,随风摇摆的蔷薇花更添艳丽。

5月,毛茸茸、粉色的合欢花开得正好,原来它的花期是在五月。我记得去年六月,我刚到这座城市时,偶尔在街头看到开花的合欢树,本以为我来的时候正是它的花期,没曾想竟是误会一场。其实世间有很多事,都源自“误会”,说不清的命运纠葛。

去年六月,我来到杭州,住在幸福桥的边上,街头的合欢花开得热烈,合欢树底下散落了一地的红色绒毛。我以为我住进了幸福街,从此会远离苦恼,离幸福更近。但是人生每个阶段的烦恼,都会在那儿等着,有增无减。我以为的只是我以为而已。

2

我在五月初查到自己的考试被安排在19日的时候,舒了一口气,因为这意味着我还有两个礼拜的时间备考。刚巧那时我哥忽然跟我说他准备回家了,回去后便不会再返杭工作。可前几天他还让我帮忙选车,已做好一年期的还车贷的准备。想必他做这个决定,跟我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心情,是一样的沉重。

年初我们还约定好要一起去哪里哪里玩,我想去看海,我哥说要带我去逛横店,一切只等我考试结束。2018年我留有半年的空白,没有任何计划与安排。届时我们会有很多的时间,一块儿出行。

春节,当大家都回家和家人相聚在一起欢庆新年时,还在水果店里忙碌的我,就决定以后一定要善待自己。钱只要够用就行,脚步稍微放缓一点,多留些时间给家人和朋友,不再做那个不停飞的小鸟,形单影只。

一个人走在路上,偶尔我会忍不住问自己:为何让自己如此狼狈,又显得有些落寞地可怜?

3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年后,还在备考期的我,耐不住寂寞,找我哥一起去杭州乐园玩。后来才发觉,有些事情需趁早,你以为的时间还很多,可能一不小心,就已经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那天去杭州乐园,我算好了时间,刚好约在我单休、哥哥工作不忙的周二。我们两个“超龄儿童”第一次逛了游乐园,哥哥说我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什么都觉得很新鲜。我不置可否,这个地方我念了好久,可一直没找到同游的人。这世上需要独处的能力,但有些东西却是一个人玩不来的。

感谢老哥那天舍命陪君子,我是一个喜欢玩的人,可我哥没我这么热衷。但也陪我玩了好几个很疯狂的项目,像:在空中360°两个旋转等,是需要一定的身体素质才行的。那天,我们荡了最高的秋千、体验了惊险的过山车,玩的最放松的游乐项目,估计就是旋转木马了。

之后,我一个人游了乌镇,这次,没邀请老哥同游。因为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说服他一同前往,恐怕只有我等有古镇情结的人,才会不问缘由地随心出发。

4

动物园之行,是我和老哥第二次一块儿出游,但也是最后一次。当他跟我说下周要离开后,我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却故作轻松地约他同去动物园。这次碰面,我们比往时都安静了不少,彼此心里都明白,这是最后的告别了。虽然我们嘴上都说着以后不在一座城市还可以再约,但那时再聚的时机是多么难得。

直至这一刻,我才足以让人相信,我不是因为这儿有家人在,所以选择留在这座城。年少时的我很听话,长大后异常叛逆,固执地坚持自己的选择,不管对错,那都是我的选择。

杭州动物园虽说不上物种齐全,但满足了我们对动物园的幻想与好奇。我们的童年远没有城里孩子那么丰富,虽然成年已久,却是第一次来逛动物园,有幸一睹国宝熊猫的风采,也见识了人类的祖先——黑猩猩。我还看到了自大学起一直心心念念的猴子。总的来说,不虚此行。

动物园的林荫道两旁大树参天,显得路格外地深远。哥哥着一身运动夏衣,迈开长腿走在前面,我吃力地跟在后面,就像小时候那样。时光过去了那么久,我却依然记得当初做出改变的事由:我不想成为被抛下的那个,我也不愿成为谁的负担。

非常谨小慎微的小时候,特别害怕看到家人突然紧锁的眉头,那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又增加了对方的困扰,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我很喜欢看到大家在一起开心的大笑,为此,往后的很多年,我付出了很多努力。直到今天,我终于可以让他们放心、舒心,那个事事需要他们荫庇的小女孩长大了。

5

老哥走的那天,天气很好,答应一块儿吃中饭的我,因为会错了意,最终只能去车站送别了。在去车站的路上,我想起一年前,刚毕业的我来到这座城市,老哥当天晚上过来接我,他担心我不会乘地铁,找不到方向,像小时候那样为我担心。那时,我们分开已经有好些年了,一路升学,一路的过关斩将。在这条路上,我们挥别了多少人?都有些不堪回首了。

到达的第二天,老哥就介绍他的室友给我认识,但我唯唯诺诺的表现,很是让他失望,据他说连及格分都没有。是的,毕业那年,我真的很怂,表现在诸多方面,不止是认识新的朋友。现在去翻看毕业照,同班同学都像是进修美容院毕业了,只有我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修边幅。

到达车站时,我比老哥提前到了,在附近转悠了会儿,到店铺买了点儿吃的给他。我才发现他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人了,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两年,坐公交会坐过头;经常让自己的嘴唇干燥得脱皮,他需要一个人在身旁提醒他注意这些细节。

我个人对吃饭这种事情并没有多大讲究,但就是看不惯不知道吃什么就用泡面来解决的老哥,我擅做主张买了些三明治、寿司和早餐奶给他。直到那时我才明白,为什么我刚来那天,老哥坚持要买“价格昂贵”的水果。那算是对我的到来表示欢迎吧,他总是很大方的那人,至少对我很大方。

等我把东西交给他,送他到车站门口,老哥让我回去,我望向他身后那密集的人群,轻叹了一声,不再坚持,调转过身。我回头的那一眼,看到老哥眼里有晶亮闪动,我们很少矫情,但都懂彼此的那点柔情。我背转身去,微微仰头,忍住眼眶里汹涌的泪意,我告诉自己要坚强。

在回程的公交车上,没几个人,窗外的阳光依然刺眼,我望着车窗外的倒影,心下明白,我离老哥越来越远了。这回,换我送走他了。

6

现在,我已历经职场一年,再回想起老哥来接我的那个夜晚。我坐在他的电动车上,他一再提醒我,在杭州这座大城市,不比乡下,说话声音要大些,不然很容易被欺负的。后来我面试的那份较为满意的工作,最后没有成功,我想有部分原因是我没法放开自己,声音总是卡在嗓子眼出不来。如今,即使我并不怎么了解市场,我也可以语气坚定地与对方谈判,虽然事后我还是会去请教老哥,我这样做有没有吃亏。

人们都说女孩要比同龄的男孩早熟,但我就是一个例外,小时候连小我两岁的弟弟都说他比我成熟。那时的自己总是任情绪主导,没有分寸。现如今,看过很多书,也懂得一些道理,但在实际为人处世上,我缺少变通与灵活运用的能力。很多时候我都会请教身边的人,请求他们指点迷津。

老哥离开差不多有两个月了,我却因考试、换工作等事情,把所有的情绪都闷在心里。每次想打开电脑记录下当时的心情,却始终没那个勇气。和小时候一样,我害怕一张口,眼泪就簌簌而下了。而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令人不放心,成年后的我,应该有足够的勇敢与担当,可以支撑起自己的一方天地。

离开,是为了带更好的自己回来!希望此去经年,再相遇时,我们都能在各自的天地里大放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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