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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史记
原创: 六月刊封面人物 ELLEMEN睿士 今天
离开电视剧九年后,陈坤去年一下接演了两部,他发现电视剧表演很落地、很过瘾。“行走的力量”在第八年也有了一个具体的方向——“情绪”。可能这并不是巧合。
陈坤分享了一 关于面对、接受、改变的故事。
2015年,陈坤在纽约拍《寻龙诀》,一天的戏拍下来,正打算休息,却接到家人给他的消息,孩子的求学计划打乱了。尽管第二天还要拍戏,陈坤却焦虑得一夜无眠,他自责、愤怒地想:“我来北京二十年,混得不错了,为什么还会面对这样的事情?”
他爬起来,在手机上的备忘录里洋洋洒洒倾诉了一大篇。就在要把文字贴在微博的那一刻,他的手指悬停在鼠标的按键上。这篇文字没有发出来,几天后,他再看当时写的东西,感受到的却是横竖两个字——“傲慢”。他感受到整篇文字是在打自己的脸。
当时的他已经认同职业上自己是演员、是明星,但生活中就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需要面对的他都要面对,没有特权。
“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人的口气,而是带着一个明星的优越感。那一刻的我完全被这种情绪跟傲慢包裹。”
陈坤的天性中,一直有敏感和激烈,这两种特质让他轻松驾驭演员这个职业,并成为其中最优秀的一员,也让他有着特别的感召力,得以向社会传递他的价值观。就在他自认已经不被情绪左右时,出了这么一个插曲。
事后,他像以往那样和自己对话,“是因为你的爱,你的情绪会被放大。”他能想象到,有一天身边的人不同于他的期待,或者超过了他,当他感到失望或者失落时,不是因为他们本身,而是因为他在借爱之名掩饰自己受到的挫败。他希望到时候自己能够面对、接受和改变。
这六个字也被他放到了“行走的力量”里,出于过往的林林总总,也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情绪到了,时候到了
2011年,刚刚离开经纪公司单干不久,陈坤决定不顾大多数人的反对,发起一项名为“行走的力量”的活动,希望通过在自然中“止语”行走的形式,达到内观自我的目的,提升内心的力量。反对者的理由很充分,虚,又不赚钱,很可能还要烧很多钱。但如果按陈坤的说法,从1998年开始读《 西藏生死书》,每年读两遍,到2011年时他已经读了26遍,他也从十几岁就开始打坐,想要做这么一个项目似乎情理之中。
让自己理解和让别人理解完全是两回事。第一次行走时,陈坤急切又认真过头,有行者在行走过程中没有遵照“止语”的要求,他气得砸断了一根登山杖;在饭桌上,他还因此和行者们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但四年后,一直随队的摄影师孙辉发现,陈坤变得不那么在乎结果了。
“我们只是在回馈,只是在给予一种方式,埋下一颗种子,你们得到了什么是你们自己的事情。”类似的话,陈坤在行走和分享中多次表达过。
每一年“行走的力量”最后都会做一个分享展,2017年,陈坤把地点选在北京三里屯——这座城市最物质的地方。似乎别有深意。
那天,暗色如夜空的大厅里,50块屏幕轮流播放着五千多张图片,记录着一路的点滴瞬间。不一样的是,这50块屏幕平铺在脚下,参观者要低头或俯身才能看到。是陈坤的主意,他认为我们常处在平行视角,很多烦恼来自视角的单一,而俯瞰这个世界,更清晰地察觉跟自己、社会、世界、情绪的关系,就能有更好的选择态度,去更远的方向,是“心的觉醒”。往展览深处走,最里面的房间循环播放着纪录片,经过剪辑,那些高山大河,艰苦和成就,浓缩在一起,极具煽动力。
凭个人的号召力,面向大众,提出关注心灵的问题和解决方案,并极为重视形式感和传播效果,这七年中,外界都认为陈坤已经将自己的初衷做到最好了。但这个“鬼水瓶”却发现了问题。
2018年始,“行走的力量”团队照常开始全年的规划,陈坤走进去坐下旁听,很快发现到了第八个年头,团队进入了模式化。多年来,他一直在试图打破框架,更希望没有框架。那一刻,他的情绪来了。
“我们的时候到了。”他抬头说。团队一齐看着他,什么“ 候”到了?“我们要回到我们的初衷,我们做行走的力量,是想让心有地方安放。今年开始,我们做一个回到主题上来,我们做情绪管理,做‘每一刻都是最好的自己’”。
我喜欢狮子,当驴也不错
既然要做情绪管理,自然问他是不是已经学会很好地控制情绪?“我从来没控制过情绪,我是在理解情绪。”
陈坤对词语的选择非常挑剔,和他聊多些,会发现他只是想得太久太深。提问的人往往没想那么多,随便扔出一个词,被质疑后,容易接不下去。
大家想了个词来形容他——“屌真”,他自己也挺喜欢这个词,“屌屌地很认真”,他这么解释。好在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被形容为“屌真”的陈坤,留下了更多“真”的部分,即使有时候“屌”一下,又会马上接一句玩笑或自嗔圆场,让不熟悉他的人更容易接受。
“坏脾气”曾是陈坤身上的一部分,尤其在充满压力和疲惫的时候,无处遁形,最初几年“行走”的时候,不少行者都领教过。也有行者和随行媒体感叹,一个明星可以和普通人一起灰头土脸地在野外生活,八九天不洗头,还愿意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大家看。
这就是陈坤的方式,正如他早就知道自己情绪比较丰富,没有选择压抑,而是将其释放出来,“如果不能放下,情绪就像滚雪球一样,我每时每刻都在放大它。当情绪升起的时候,我会想,‘哥们儿(情绪 ),你要到我们家来串门吗’。”
他的一切修行和思考都是为了和情绪成为朋友,原来他可能会被坏情绪带走一天,后来只有几个小时,再后来只有五分钟。
陈坤在头顶的空气中比划了一个剪刀的动作,好像情绪是某种看不见的抽丝,断了,顺了。
“很多人问我喜欢什么动物,我说我喜欢狮子。他们说不,你应该喜欢豹子。我说我才不喜欢豹子,我觉得这样,当驴比较好,至少不高兴还嗷嗷叫,叫完了之后,也就顺服了。”
压榨自己成最高级
小说《百年孤独》中,陈坤最欣赏老何塞——天生的革命家和开拓者,不是在这里折腾,就是在那里折腾。
陈坤不闲着,去年又给自己找了件差事,和周迅、陈国富一起开办“山下学堂”,希望这里将成为还原表演本身的地方。
山下学堂在北京东郊的一处文化园区。这里曾是北京北方工业锅炉厂和豆制品工业公司的厂房。学堂居于一角,清水混凝土墙面,有山水意境的“ 山下”两个字。“山下”出自《易经》六十四卦中的第十五卦“谦卦”:山体高大,但处于地下,高大显示不出来。“这个谦卦是多么的有力量。因为它有敬畏的对境。”
楼的最上两层为学堂,已经开学,上去要轻手轻脚。墙壁的屏幕上,播放着三位创始人关于成立初心的对谈。学堂风格也许可以称为现代禅意风,品位很好,东西摸上去质量很高,直观感受就是花了不少钱。
问他,“是不是花费很大?”“对对对,做这个事情超支啊,那个心慌啊,我说理想可不可以不用这么实际,天上能不能掉下来个赞助人给我钱。”陈坤用一种娇嗔的口吻笑道。
有了做“行走的力量”的经验,陈坤明白,一个理念落地会经历无数的变化,从务虚到务实,直到最后成熟。开始他们以为要租一幢500平方米的房子,后来发现不够,要有排练室、健身房、形体室、图书室、电影院,还要有一个小剧场,另外还需要一座花园。最初他们计划找10位老师,但首批就请来了全世界45位老师,“开始想招20个学生,但没有20个的时候,也非常好。”
他一开始承认自己对生命有一种紧迫感,过了几秒钟,“应该是一种贪婪感”,他拿捏着词语,“假设我活到50岁,我就想把这50岁压干榨尽,并且是往一个好的方向去探索。我没有太多时间跟别人玩同样的节奏,这可能也是我的傲慢,我对生命的饥渴跟傲慢。”
山下学堂已经有了第一批学生,但学堂在发展中的矫正和探索,他还有很多东西要想。
“这种贪婪感我从小就有,天性就是这样。”他不承认有“40岁后”这样的说法,“20岁也有停滞不前的,40岁也有像我这样还大步向前的。”小时候的陈坤认为外界是不善意的,而他现在完全推翻了这个观点,“这个世界是人生的考场嘛,不管它善意还是恶意,我必须要通关,必须压榨自 己成为最高级。对。”
摄影:于聪
策划、造型:董江威
采访、撰文:Sean
时装编辑:高雅 / 文字编辑:陈晞
化妆:邰凌轶(东田造型)
发型:贺志国(东田造型)
编辑助理:Yino、步高兴
场地提供:繁星戏剧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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