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于世 | 山、河、沙、月,在丽江都是咫尺之间 — 我与六个歪果仁游云南

还有2分45秒火车就要出发了,我们仍然还在排队进行最后一次安检,我先生已经前前后后共打开了四回双层玻璃杯盖豪饮,以证明杯里茶水的清白之身。光是从昆明火车站进站口到最后的候车室就有三轮行李安检与一次窗口身份认证,这总共花去了大约一个小时,远远超过我们的预留时间,最终不得不携带行李箱突破群众重围朝检票口飞奔而去。

在气喘吁吁赶上车以后才发现距离自己的铺位还有6个车厢的距离,想想也没什么关系,缓口气,敞开衣领,为赶上火车还甚至吹起了小曲,直至我发现第一道楼梯。咦?以前坐过的绿皮火车明明都没有楼梯的。好吧,不过几个小小的阶梯而已,谁知道火车的构造是每一层车厢的3/4都在楼下,并且还有楼上,提着行李箱的右手臂终于酸痛无力,我想面部表情应该也是痛苦的!

可是,坐定下来,便又一次为车轮因与轨道碰击而晃动的车身着迷,上一次乘坐绿皮火车还是7、8年前在成都念大学的事了,最喜欢在车上读周云蓬的《绿皮火车》,他说:我终于一个人面对世界了,拿出事先买好的啤酒和煮鸡蛋,喝上两口,于是世界就成为我哥们儿了,和我在一起。

那时我会拿出小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现在也还这样,带着耳机听外国的摇滚、中国的民谣,现在也还这样。记得总是听一首歌,叫《爱玲》,是声音玩具的。以至于现在旋律一起我就回到摇晃狭窄的床铺上,窗外的路灯山影都穿梭而过。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知是冷还是暖,先生问我笑什么,我看着窗外山脉的流动方向,再看看他,我想,是暖的。

抵达丽江的时候是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分,天空很好看,八月末的时节,人流不大,微风的温度则刚刚好,是夏末,还可以穿夹脚拖鞋。在火车站就地搭乘当地人的蓝色面包车,就可以四通八达前往目的地。放下行李,参看房间,然后出门随意走动,这是我在旅行途中最喜欢的事情——到达觅食!第一次到达的新鲜与好奇,洗去的疲惫和肚子的饿意,都被一一满足了。

我们住在大研古城的外沿,所以第一日的夜晚只属于水道的这头。不知为什么,在丽江的第一个晚上在一个来自北京的年轻女孩开的店里吃到了最好吃的陕西肉夹馍,我兴奋地拍打身旁的先生,你还记得吗?这就是我们在西安吃的那种Döner(德国最流行的土耳其饼,就是膜加肉的概念),他没忍住笑起来,反问:咱们不是在云南么?

这里面有青椒也。我只是嘀咕着说好吃。

在回客栈的路上我们一人买了一杯石榴汁,老板娘在手动榨汁的时候,邀请我们一行人入店就坐。这时,先生的爸爸撩起店里的吉他,我们便大合唱了一遍红辣椒乐队的Under the Bridge,老板娘笑出了声。

"Take me to the place I love, take me all the way. Oh~oh~yeah~yeah~"

腻在丽江懒洋洋的一天,我们分别喝了一杯咖啡,三杯姜茶。是的,每到一家餐厅我与老板的第一段对话一定是这样子的:“对的对的。就是用姜在开水里面煮一下,红糖?不需要,不要放糖。可以多放一点姜吗?煮辣一点。谢谢你哦!”这是我先生和他家人共同的嗜好,中国的姜。

一早我们便在古城宁静的蜿蜒古道上漫步,每人分别购入一条店家夫人辛苦手工用梭子编织的丝麻围巾,心满意足。没想到再前行几米,又出现了一家样品一致的围巾店,最后才发现原来整个古镇里都是那位老板的夫人手工打造的围巾系列商店,我们没忍住大笑起来,被他耍了。而且这位自称藏族的老板还信誓旦旦地对我说他中午就要关店去德钦了,我们如果下午回来就买不到了,结果傍晚回途路过时,他果然仍带着坑蒙拐骗安然自得的表情在店里玩手机。

(纳西族的东巴文字 活着的象形文字)

古城里的石板路和细细的水道交融,水入墙过屋,路羊肠九曲,来回穿梭,有趣极了。越往中心走不知为何就随着商铺与行人一同减弱那光采,最终我们抵达中心“四方街”时,热闹非凡,门庭若市,熙熙攘攘。用聂鲁达的话来说,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于是,上狮子山吹吹风,晒晒日光便成为了首选。

国内形形色色大同小异的古镇随处可见,在丽江却有一种独特的感动出现,它不是文艺青年的矫情,也不是小清新的自赏,而是一种来自于与“异族”——纳西民族文化的身同感受。城里的房舍有两种分明的特点,三房一照壁,洁白的墙上常常题满了主人心系的诗词歌赋;四合五天井,光线的吸纳洒在正房堂屋的六扇门上,美极了。石桥木桥纵横交错,细长水道潺潺清音,还有一旁青柳的温柔,山,河,沙,月,在这里都只是咫尺之间。

先生领着我曲径通幽,最终果然还是迷了路。

【云南,食味】

我和先生住在上海的时候最常光顾的餐厅叫“花马天堂”(Lost Heaven),云南菜。这一次来到云南,还在火车上的他就按耐不住饕餮般的食欲,血盆大口立誓要吃遍整条旅途路线。结果,在丽江因为太喜欢一家餐厅的味道,我们在那里不厌其烦地连吃了三回,吃遍丽江的梦想那是破灭了。

说到云南菜我觉得很稀奇,因为我本身来自于西南地区,所以对四川,重庆,还有云南的菜品都有私心的好感,可是当大家问我那云南菜主要吃什么味的时候,我都会口齿不清。

吃辣?好像没有黔、渝、川那么直截了当。吃酸?好像不是最压倒性的味道。吃甜?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最后我的得出了一个挫见,吃野菜吃菌吃茶叶,就是云南之味。

野菜之味

餐厅里的菜单里常常称其为“水性杨花”,云南的朋友跟我说那是海菜,极有可能是洱海里捞上来的。海菜柔顺可口,清香味鲜,是我最喜欢的绿菜。这里,我和先生在翻译的时候便遇到了一个瓶颈,他不好吃海味,我却将它直译成了“海里的野菜”,让其莫名蒙受不受待见的冤屈。说起来高原上的人民也真是可爱,几乎统一将高山湖泊称为海子,这是山里人对大海的向往吧!

海菜——图片来自拾云南

毒死也要吃菌的天下

可食用野生菌在云南有高达600多种,我们点的9道菜里,有4道菜都是由不同菌类组成。油炸“蘑菇天妇罗”,清炒时鲜菌子,铁板烫烧的枞菌,依山吃山的博物感侵袭而来。当地居民在松针茅草下翻扒菌子的时候也会小心翼翼的保护好土壤层,这种与自然界最默契的合作也是云南菜肴的巨大魅力吧!

吃茶客

我带队的游客群众对中国的茶有道不完的热爱,人手一只玻璃茶杯的他们首次领略了茶味的佳肴。云南人的凉拌菜可谓一绝,树叶的初芽,茶叶的清片,吃花吃草,都是凉拌佳品。当然,声名鹊起的普洱可不仅仅是一壶茶水,煲汤清腻,手艺第一。

结论,云南可谓是吃素的天堂。

(丽江完)


记:8月底,我与先生及他的家人一行7个人回国办了一场婚礼(结婚一周年纪念),游了一趟云南。婚礼的那一个星期无论多忙碌多兴奋多嘈杂,他每晚都会认真的写日志,他说不想忘记任何一个细节,所以只好记下来。在与6位德国人在我的国家我的故乡行走时,我仿佛戴上了一副新的眼镜,那来自欧洲异族的有色镜片带我重新领略了一番中国的美与灵,所以,我也不想忘记任何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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