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北京

      七月的北京是炎热的,清晨,阳光早早的就穿上了白衣。

    长城是中华民族意志、勇气的象征。  “不到长城非好汉“出自毛泽东的词《清平乐  六盘山》,每一个到北京的中国人都有一个愿望,登长城。

      我们的第一个行程就是登慕田峪长城。

      慕田峪原来是一个小山村,因明朝大将徐达在这里督造了长城而有名。这里山峦起伏,林木葱郁,长城自东南而西北在丛山中蜿蜒,一条灰色的襟带从山峦中穿越而过。

      “长城!”他惊呼,这是他念叨了许久的地方,眼前曲直相间,峻岭起伏,望不到头的长城让他惊叹了。

      我不知道眼前的这一段长城是不是他想象中的长城。

      “长城的头在哪里?”

      “嘉峪关。”我理解他问的是起点。

        比起八达岭,慕田峪长城更有立体感,空心的敌楼串接在连绵不断的长城中,城墙两侧碧绿苍翠。蝉躲在树上发出慵懒的声音。和八达岭不同的是,这里游人极少,少了商业的气氛,多了古朴,多了安静,我突然感到这是一种宏伟中的静寂。

      踏上长城,烈日正当头顶,强烈的阳光已经让我的皮肤有灼热的感觉了。眼前,盘踞千年,历经沧桑的巨龙就在我们的脚下,坚实的砖凹凸不平,横竖躺着,低声叹息。千百年的战争,千百年的争斗,这里虽不会有战马的嘶鸣,却会有流淌的鲜血。

      天是蓝蓝的,阳光直射在长城上,往东是这段长城最平缓的一段,我同他缓步向前走去。城墙上的砖有些发烫,敌楼的墙壁有了发烧的温度。我们加快了步履,跨进敌楼就有一股凉风迎面而来,顿时有了沁凉的感觉。

      “这是不是城堡?"他问。

      “不叫城堡,这种空心的叫敌楼,另外那种实心的就是烽火台。”

      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他读过,我猜想他懂得烽火台是干什么用的。什么是敌台他不知道呀,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敌楼外空无一人,敌楼里五、六个人都选择站立在缺口处,风可以直接吹拂整个头。不远处有一位老人拉着汗衫使劲地煽动,一边抱怨天太热,一边举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我望了望他,满脸潮红,额头上沁出了水珠。

      往西去是陡峭的一段,层层台阶,忽的下来了,忽的又上去了,有好几十米的落差。看看火红的骄阳,再想想有疾的腿,我望而生畏了。

      “你不是说男子汉要坚持吗?”他仰着脸,一脸的严肃。

      “是呀,我又没说不走,走吧!”我硬着头皮回答。

      我刚说完,他展开双臂作飞行状,“飞机起飞啦!”风快地奔跑下去。发烫的砖块上有他轻快的脚步,发出咚、咚的声响,一个小的身影飘来飘去,在我的视线中渐渐远去,一直到他停在U型道路的最低处回头望我,我才想起我竟然还在原处。

      一只小鸟飞过来了,在湛蓝的天空中舒展着双翅,任风飘飞,忽的从天空中缓缓滑下,快要滑到敌楼突然扭头转飞,向上奋飞起来。


    登长城面对的是骄阳似火,看升旗仪式是能不能绝早起床的考验。

      手机闹铃叫醒了我,我拉开窗帘看了看,黑夜还没有退去,天上的星星在眨眼,一闪一闪,每一颗都像被清洗过,结实闪亮。

      “起床了。"我轻轻地推了推他。

      ”几点了?“

      "三点二十"

      他猛地一惊,睡眼朦胧地抬起头,嗖地站了起来,可爱的抬起手揉了揉了眼睛,晃晃悠悠地穿好衣服,径直去了卫生间。

      北京还在沉睡中,酒店门前的停车场有几辆车孤零零的停靠在那里。破晓的晨光要在一个半小时以后才到达,小街的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灯光中,酒店对门的那个涮锅小店,红色的店招好醒目。小街没有白日的熙熙攘攘,没有穿过马路的左顾右盼,街边商店的门都紧闭着,繁华中的喧哗停止了。

      车到长安街就不一样了,长安街的灯光是灿烂的,强烈的灯光把两侧的建筑物照的通亮,有的灯光变换着颜色,有的灯光明暗中有不同的间息,灯光在彰显这个城市的繁荣。黑暗本来是要人们休息的,这个时候三三两两车辆却还在长安街上穿行,更有匆匆地步行的男女,哦,我们不也在其中么。

      从南池子去天安门受交通管制不能走长安街要绕道而行。

      没有去想这一段有多长的距离,倒是去欣赏夜晚的北京。北京的寅时是美丽的,车水马龙不见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去了,视线中是那些璀璨的灯光,有的泛出金黄,有的透出中国红,高耸的大楼翘首屹立,展现那种国际范。翠绿的树投下舒展的身影,空气中漂浮着尊贵的气息。这些,在白日里是无法显现的,不能欣赏的,也是感受不到的。

      寅时的北京并不孤独,一点都不会寂寞。靠近天安门的几条街上,三五一团的人群,在导游小旗指引下弯弯扭扭的队伍,散落在街上,在夜幕下步履匆匆向着天安门这个目标。

      穿过一条斑马线,眼前出现了堆积的人群,乌泱泱一片,我对他说“这肯定是安全和防疫检查。”人群的尽头是一张偌大的白色帐篷,像一个巨大的网,网前大大小小的鱼儿拥挤在一起,耳朵里传来了广播里反复播送“请戴好口罩,准备好身份证和健康码。”的声音。防疫需间隔一米的要求在这里荡然无存了,人们关心的是,我什么时候可以接受检查。

      我苦笑地对他说“我们可能要等上一个小时。"他似懂非懂地给我点了点头。旁边的人有些是一个个家庭聚集在一起的,这样的群体互相安慰着,独自一人的在电话中大声地向对方吐槽。能听懂的和听不懂的语言此起彼伏,所有的人都在焦急中煎熬。我关心地看了看他,他的眼睛在四处张望,脚没有闲着,左右运动,手在空中比划着。

      ”哎,你在干什么?“

      “现在几点了'

      “四点过了”

      “我们会不会迟到,四点五十就升旗了”

        “是有点紧张,这里到广场还有一段距离."我往天安门方向望去,依稀能见到天安门的灯光。

    “一会你拉着我跑,我们跑快一点。”

      有一丝凉风来了,烦操人群的心情开始放松了起来,不再那么躁动,也许他们明白了除了耐心等待没有别的办法,把心静下来才是最智慧的选择。风,吹动了红旗,轻轻地摆动,人们开始拿出手机消磨时光,随着人流缓缓向前。

      终于过了安检,离开闸门的那个瞬间拉着他的手撒腿就跑,一路狂奔,狂奔的不只是我们,出了闸门的人都是一样的。

      天,吐出鱼肚色,广场在昏睡中清醒了,在地理书上读过,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过,在电视中见过的天安门城楼披着金色的光芒展现在视线里了。广场四周灯光点点,露出河水般的温柔,在广场中央的城楼灯光特别耀眼,特别灿烂。广场没有晨曦该有的宁静,喧嚷声在宣誓对这个城楼,对这个广场的崇敬,齐刷刷的目光盯着那个高高的旗杆,幻想着她徐徐升起的模样。

      我的目光寻找到了他,我想看看他是不是也有我第一次见到城楼的那种激动,他仿佛有些迷茫,两只眼睛固定在人海如潮的方向。人潮在涌动,都在寻找观看升旗的最佳位置,我们也在移动,从东到西,却怎么也没有找到我们可以看到仪仗队的地方。

      总算找到一个低于人群平均高度的缺口,前面的人个子不算太高。

      “你骑到我的肩上"我蹲下来,把脖子伸到他的面前。

    “不”他坚决地拒绝了我。

      “人太多了,没有办法到前面去了,这是唯一的办法,听话.。”

      “我不!”还是那么绝决。

“你在我的肩上才能看到,我把手机给你,你好好拍照。”

    “你抱着我就可以了,可以看到。”

    “为什么呢?”

      “你的腰不好。“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老的和少的,你都别去触碰他最容易打动的,心底柔弱的那一层,那层硬的壳会被一片一片地剥落,到终了,壳没有了,涌出的是一滴一滴地滑落。

      我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使劲往高处托举,我的视线里是一个个后脑勺,像一片黑色的森林。当雄壮的国歌响起,我总算看到了五星红旗在旗杆的顶端飘动,心也澎湃了。

      太阳开始慢慢爬升,一抹艳红斜照在城楼上,人潮开始散去,阳光拉长了一个个身影,刚刚还躁动的人群突然间变得平静起来,不慌不忙地拍起照来。我把他放入镜框里,在要点击按钮的瞬间,镜框里的人物梦幻般地置换了。也是一个夏天,同是这个广场,镜框里是一对爷孙,那位老人早已离开了我们,广场上的几张照片一直小心珍藏。两个不同时代的小孩,年龄如此相若,场景如此相同,神态如此相似,令人万分感慨。那个画面镌刻在我的脑海中,永远不会消失了。

      离开广场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城楼依然在那里,纪念碑依然在那里,而心底最深处的那些我把他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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