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有缺陷是怎样一种体验？

彷徨无措、伤心痛苦、后悔烦躁……

某日夏天的青岛，天气不好，海岸线昏暗。我们的主人公灰芝倚靠着公车的窗户使劲回想那个男人的表情。她的脑海里一句话不断反复，而且越来越大：

“我又被嫌弃了，我又失败了”

所以，性格有缺陷是怎样的一种体验？是发现自己不能成功和异性交流；是过完27周岁还没有谈过恋爱；是面对父母关心时的默然；是遇到朋友冷漠时的着急……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即便她没有学过心理学，灰芝终于承认，她的性格存在一个巨大的漏洞。

要怎么解决？

如果世上没有男人和女人之分，没有恋爱和情感存在，灰芝就是“完美”的。至少她不会因为一直以来和男性沟通的失败，而意识到自己性格上的缺陷。之后，她内心一直在感慨：

“要是我什么都没想到，我还是爸爸妈妈的乖女儿”

咖啡厅门口，灰芝看了一眼店铺招牌，接下来她要挺直胸膛走进这间咖啡厅去质问那个爽约了的男人。难道不应该只有喜欢和不喜欢之分吗？什么叫对我处在这两者中间呢？

她可以透过玻璃看到那个男人，他们有共同认识的人，即便如此灰芝也决定要拿出自己的气势，而不是像个什么都不懂新手一样，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就在简讯里先反复道歉。带着之后可能会让双方好友背后议论的担忧，灰芝颇为坚定地走进咖啡店来讨要自己的对与错。

“我这么和你说，我和你才认识没多久，我承认对你有好感。但也只是好感，你自己也说了，你的好友和她另一半确定关系前，两人聊了大半年。我们互相都不了解，你要我怎么给你答案，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吗？”

我不知道啊，灰芝将自己的表情完全显露在脸上。她不是过来让亮出自己的气场，证明自己没错的吗？

对话过程中，灰芝由开始的坚定、主动攻击，渐渐变的动摇、后悔。她的表情已经不耐，听不进对方说的那些看似成熟的话语。她知道站在他的角度，他说的都没错，可以看出他比她要活的洒脱多了。现在的问题是，仅仅站在他的角度思考太不公平了，而且他还能若无其事的说：他是喜欢她，但没有多喜欢，类似这样的内心事实。

"真可悲，我现在一定可悲极了"

其实很早以前，灰芝就意识到了一点，她没有同龄人的那种洒脱。很多时候，她很较真，较真到给旁人压迫感，哪怕她的最初目的是很单纯的。随着时间的推进，她原本计划让对方意识到不遵守约定是个多么不光彩的作为，都在对方的一句"我忘了，我真的以为我已经同你说过了"中变的毫无意义。

"好想快点离开这里，要不就这样吧"

男人突然严肃起来。

隔着眼镜片，灰芝还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无畏和尊严。他用很缓慢的语调告诉灰芝，他对另一半的要求已经变的相当务实，不要求美貌和大胸，他对刚开始接触时的灰芝印象很好。

"但这点好印象，快被你磨掉了。如果你能忍受我和你说的那些事情，觉得这样也可以接受，那么我们在一起吧。但我不可能像你期待的那样，成为一个时刻回应你，陪伴你的男朋友。"

"哦"——赶快逃离吧，离开这个像车祸现场一样的地方，灰芝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分开的时刻终于到了，灰芝原本披散着头发，但此刻颈部的发丝让她燥热无比。有些犹豫不决地站起来，灰芝的屁股像是在这一个小时内被坐平了。她走了两步意识到自己带着橡皮筋，顺手将头发扎了起来。

"你还是扎着头发好看"

"啊——请别再这么说了好吗！"

一面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侵犯，一面觉得对方的话语又让自己沾沾自喜，灰芝无可奈何的意识到，以后的日子，估计她会更喜欢把头发扎起来——就因为对方的这句话。可是明明出了这个门，以后就没什么关系了呢。

出门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像《向左向右走》里面的男女主人公一样反向而行，而是走了同一个方向。灰芝更尴尬了，她卯足了劲往前走，对方也在她身后走，这感觉就像电影里那样，女主人公失意向前，男主人公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而二人的结局注定不会美好。

"怎么会这么想啊，电影看多了吧，人家都说了他家在这个方向啊！还是换个公交车吧"

到这里，灰芝已经知道自己的白日梦又要开始带来不切实际的幻想。

生活不是电影，它比电影更复杂。这段话不知道是谁说的，也许还是电影里说的，但灰芝应该记住这点。

人人都可以说自己喜欢电影，像灰芝一样把电影所见拿去类比生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她类比了亲情、爱情、工作、学习、旅行......灰芝的好友虎芝说：活在这样的思维世界里，你永远都只能是一个人了。

"一个人........不行！我不要一个人，不能一个人了"

灰芝的脑海里出现这些描述：死在自己房间里的老奶奶，好久才被人发现；孤独的养着小猫咪的老奶奶，家里有二十多只猫；幸苦的老奶奶自己换灯泡，可是被电晕了.......不行，想不下去了，灰芝对自己说：

"就算我会后悔，就算晚上不该做决定，就算他说对了，就算未来一定是失败的......我也一定要打这通电话"

嘟，嘟，嘟......

"喂，喂，听见了吗？"

"嗯，什么事？"

"我们在一起吧，你说的我都可以接受。"

"好——"

离灰芝送出生日祝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她想过，会不会双方认识的人已经听到一些关于他们的事情，又或者大家都不知道他们在一起过，因为他从来不主动提。

"后者可能性更大，但为什么我还是不开心？作吗？"

躺在床上，灰芝妄图以理性思维分析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但她完全理性不了。按照以前的习惯，对方都不理会她了，那么灰芝应该删除所有的联系方式一了百了。可是她在犹豫，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幼稚，太丢脸面——这是她思考很久得出的结论。

"删，还是不删，这是一个问题......"

就在不久前，灰芝这段"勇敢"的情感之旅在冷漠和纠结中，被双方断送了。看起来，对方并不是很在意，灰芝也不是很在意，但为什么灰芝还要送生日祝福补救，大概也就是试试，看看脱水的鱼能不能被救一下。

偶尔听灰芝谈起这段感情的虎芝会竖起中指以示对灰芝的鄙视。

"对不起，不得不认真讲，他说的那句话也对。你现在就是谁和你谈都可以，你就是想谈恋爱而已。"

灰芝顺从地低头听着她的话，拒绝抬头看她不屑的表情。

怎么结束的呢？

对方不主动联系灰芝，没法继续深入了解。不对的东西，不如扔掉，灰芝一直这么觉得。那么不对的感情，不应该维持表面，这是自欺欺人。带着这种思维，灰芝把自己的想法和对方摊牌了：不如从朋友开始重新认识吧。

但她忘了一点，不要勉强别人接受自己的看法，可以当面说清楚的话，就不要忍不住在电话里说，因为会吵架啊。

"所以吵架了？"

"嗯——"

"什么都没讲清楚？"

"我觉得我讲的蛮清楚的......"

"那就是没讲清楚，你——有点失败呢，我不想说什么了。"

"哦——"

闷热的下午，虎芝看着窗外，灰芝低着头，热咖啡的烟袅袅的往上飘着，灰芝又一段感情不清不楚的结束了。

"其实有朋友建议我不应该分的这么清楚呢，大不了就这么拖着呗......可是我还办不到啊，因为都没有交流。"

"嗯。"

"你别生气了——"

"......我没有，只是不知道是心疼你的单纯，还是你的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