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一阵大雨中迎来了我们的军训,那天湿漉漉的我看着湿漉漉的同学感到全身潮湿不看的这个样子真是可笑,古城特有的阴霾气质总是让人感觉到所有人也都有着一种灰蒙蒙的潮湿的感觉,感觉整个心都蒙上了一层薄雾。
持久的训练使得身体大量出汗而让作训服出现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花花的汗渍,人们聚在一起使得气味愈发浓郁。我身边的胖子每次跺小碎步的时候臭味就像是臭肉上的苍蝇受到了干扰一下子抖了出来,这让我苦不堪言。时而阴郁时而暴晒的天气让我们的全身都是黏糊糊的感觉;汗液从扎着武装带的腰间可以一直流到屁股沟里。
没多久大家就没有士气了。
休息的时候队与队之间开始拉歌用以提升士气。队里一个虎背熊腰且一脸正气的汉子总是对着其他队怒目而视,并且自告奋勇地带领大家唱起歌来,他站在队伍前面的那个范儿真像是一名政委,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家伙是一名党员。
歌拉了起来,整个训练场上音浪一浪高过一浪,但是不久就变成了吵吵嚷嚷的菜市场,我的嗓子也在唱歌与喊口令中彻底失真了。
马瑞在训练场上简直可以用苛刻来形容,我们三寝四个人已经被罚了无数次。
“何萌,站军姿都不会嘛?不光屁股撅着,身子还他妈歪的”,马瑞一遍吼着我一边给我纠正姿势,“你能绷紧嘛,我说的是绷紧,像一块铁板一样,屁股怎么这么软!?”
他的手在我身上游走让我感到非常不适应,我无奈的说:“就是这么软,我也没有办法。”
“我给你找个硬的,来,你过来!”马瑞拉着我向瘦高的李志刚走去,“这个硬,你摸摸,就是这个效果!”
我不知道我在摸李志刚的屁股的时候李志刚是什么反应,但是此时此刻我已经心里问候了马瑞无数遍了。
白琦总是在休息的时候侃侃而谈,像个话唠似的在我身边喋喋不休。
“希特勒全名叫什么?”
“阿道夫。希特勒。”
“斯大林呢?”
“约瑟夫。”
“可以呀。”白琦拍拍我的肩膀。
“常识有什么可以炫耀的。”
“那我再问你,满清皇族姓什么?”
“你可别问我了,再回答我就觉得丢人了。”
白琦一脸的怅然:“要在那时候,我也是个贝勒.......”
“你家天津哪的?”
“和平。”白琦说完脸上一阵自豪,然后又一脸嫌弃地凑到我耳边说:“咱们系这一届那几个,J县静海,塘沽,宝坻!”
哨声突然响起,我心说怎么这还没休息几分钟呢。
马瑞冲整个区队喊到:“谁会打篮球?”
整个区队显得犹犹豫豫。
马瑞看出来了端倪:“这个时候该显摆显摆啦,要尖叫吗,要风光吗?机会来啦。”
我把帽子往肩章里一塞,站了起来:“我来我来。”
马瑞冲我招招手:“你行嘛你?要高手。”
“我不高吗?”
“高是高,能不能露两手?”
我转身跑向身边的篮筐,助跑弹跳后单手抓住。
“行不?”我问。
“快快快。”马瑞不耐烦地让我上场,接着冲人群喊道:“还有谁会?”
马瑞选了王辰,外加一个叫陶华园的家伙被选出来去和法二队打对抗。那个陶华园身材健硕,按马瑞的话说就是可以抢篮板。我们三人全是身强力壮的人。在我看来二队的人简直不堪一击,我甚至认为我都可以用身体撞坏他们,然而事情偏偏不是按照想象来发展的。和二队的队员相比我简直就是笨拙不堪,全场仅仅是王辰和陶华园来支撑着。王辰打的是有板有眼,技术全面,而陶华园打的可以说是顾全大局。王辰频频向我传球,我又把书传给陶华园,然后傻傻的站在篮板下……
我瞥见钱依琳正在场边激动的注视着我们,我看见钱依琳正冲着我笑,我冲钱依琳摆摆手,却被王辰传来的球正好砸中了面门。
我鼻子一阵酸痛,我弯下腰捂着鼻子哼哼起来。
王辰看我不进球,就自顾自的打起来。我抢到篮板,护住球,王辰跳到三分外面让我传球。我看见钱依琳的注意力都在王辰身上,心想再不表现就没机会啦。
我带球挤到篮下,护住球在人群中出来拱去,陶华园急的喊:“你倒是传球啊。”
我毫不理会,转身就强行投篮。
众人发出一阵唏嘘——我投了一个三不沾。
陶华园气的直瞪眼。王辰瞅了瞅马瑞,说:“换人。”
我郁闷的走了下来,不负责任骂着王辰和陶华园球技打的臭。马瑞盯着我就是一阵抱怨:“真是看走眼啦。”
训练上相比较起来王辰也是很被马瑞欣赏,不论是在做队列动作还是喊口令上,马瑞总是让我们知道王辰这样的学生才是合格的。更过分的是马瑞总是把我放到队伍面前与王辰做对比,让我觉得自己就是像一只猴子一样,与“杨伟”相比,现在“萎”的就是我。这个时候我总是想,赶紧休息吧。
在休息的哨声响起后都会有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喊到:全体!原地……休息!!后来我知道这个吹哨子的人有着一个很牛的头衔:学生会主席,他还有一个很牛的名字,叫做李广……
李广给人的感觉就是说话带气,走路带风,因为他是服完兵役之后又考的大学,所以在他的带领下我感觉我面前吹过了一股带刀的风,把整个法律系的新训队都砍地伤痕累累。在李广的“照料”下,军训真的只能用“惨”字来形容,如果有哪个队训练不是让他很得意,那么他就会全权处理让这个队晚上加训。
一天的训练下来人早已累惨,白天汗湿的肥大的作训服到了晚上都干不了。但是晚上则是最轻松的时候,我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打电话和买点夜宵来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有对比的是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在他们大学军训刚开始就被学校送到某军事基地里参加军训去了,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正是躲在厕所里面,因为他的军训除了无比痛苦之外基地里还禁止用手机,想到这里我居然还能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
督察队每晚都会来查寝,他们对于我们来说毫无人情味可言,如果说警察是国家的工具那么他们就是工具中的工具,他们会在你洗漱或者吃东西的时候破门而入并且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每一个人的名字。
“你怎么不睡觉?知不知道熄灯了?”
督查看着还在磨被子,企图叠成豆腐块的我。
“我睡不着啊。”
“赶紧睡觉!”
如果有人乱窜的话也许会有一个督察会冒出来刻意地大喊以示威严:“该休息了乱跑什么?赶紧回去给我睡觉!”他们查你有没有违禁电器或者是否夜不归宿,走地时候还会顺带手把灯给关上。
我们每晚在熄灯之后便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一宿舍人便开始谈天说地,从班级里哪个女生漂亮一直说到谁听过最黄的荤段子,而这两个话题似乎是寝室卧谈会里亘古不变的话题,龌龊不堪。说起队里的女生大家除了感觉到狼多肉少之外便是开始谈论队里哪个女生女生漂亮,谁又看上谁,分析自己目前的形式,我们很自然的把话题转到了钱依琳的身上。
我简直是迫不及待地谈论到钱依琳。我想到了她光洁的面庞,还有柔顺的身段。
然而通哥却问到:“钱依琳是谁?”
当然了我是不能忍受通哥对我心上人的这种无视。
“长得最漂亮的那个妹子,前挺后撅的那个。“我把头探下去望了望通哥。
“你这都能看出来?”李志刚说。
“晚上看见她穿了运动服操场上溜达呢,身材倍儿棒。”我眼前又出现了钱依琳运动衣裹紧全身的画面。
“哦,没觉得她漂亮,屁股也不大,肯定生不了儿子。”通哥说。
“屁股决定脸蛋?哈哈.......”
因为钱依琳的美色,所以我不自觉得开始维护起钱依琳来“脸蛋漂亮不说,好身材自然要显出来,我要是你电话那头的女朋友,我宁愿一直穿着作训服。”
此时一直在玩游戏的徐陛发出了干巴巴的几声笑声以示对我的支持,这家伙除了训练时间凡是空闲的时候就一直躺在床上玩游戏,连衣服都不脱,早上起来穿上鞋洗漱完就出门了,这让我一直觉得上海小刺佬的气质已经浓浓得包围了他,而我们在羡慕嫉妒恨他的大城市人身份的同时,他却以自己是上海郊区农村人自诩:“我们家也是乡下人好不啦……”
显然徐陛也对通哥审美观与我们存在着严重的差异而不平。
“你不是已经把电话要上了嘛,开队务会那天就你跟她聊天的龌龊姿态恐怕连你妈都快认不出你来了。”李志刚说。
我说:“我发短信也不回啊,我跟她说‘嘿,姐们,你qq号多少啊,有飞信吗?’可是人家根本不鸟我。你还没看见隔壁宿舍的那个苏日乐,这小子看见钱依琳眼睛都打飘了。”
“他们蒙古人看见喜欢的没准就直接抢了,根本不惯你臭毛病,你敢惹嘛?”李志刚说。
此时钱依琳的身影在我眼前久久不能消失,我对李志刚说:“我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