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意义——一个很经典的问题,正如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只要人类社会发展下去,这些将是永恒的命题。听到这个题目的时候,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或许我有一点心虚,又或许,我真的还没有好好地将生命的意义问题考虑清楚。2020年的整个暑假,我一直有意识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2020年7月14日清晨,我乘飞机归宁,在报纸上浏览到一则消息:前不久到武汉支援抗击疫情的那一批人,又去参加武汉抗洪了。我心里为之一振,一种不显露却深存的敬意油然而生。在这世界上,真的有许多人,马不停蹄,一生都不曾虚度。下午回到家里,又是另一番光景。坐在客厅听妈妈和邻居家的阿姨、奶奶闲聊,大家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百无聊赖地诉说着平淡生活的无聊,奶奶觉得光景太长,每天不外乎吃饭、睡觉、在小区里荡来荡去,日子毫无波澜。这时,那个意义问题突然又浮现在我的脑海,回想上午读报的经历,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情绪。到了晚上,我在当当网上淘书,倒是并没有带着太大的目的性,但是颇为巧合地,一本《活出生命的意义》跳进我的视线。我突然有些感叹:原来,生命的意义,是每个人的人生中不可回避的话题,不论你追寻与否,意义问题无处不在,它跨越时间和空间,就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直击当事人和旁观者的内心。
然后,我找到了维克多·弗兰克尔的这本《活出生命的意义》,因为此时的我带着极大的诉求和疑问,所以我迅速地阅读了它。弗兰克尔认为,可能找寻到生命意义的三个途径:工作(做有意义的事)、爱(关爱他人)、以及拥有克服困难的勇气。阅毕,我百感交集,一方面,我有了些底气,因为我认真工作,关怀他人,不惧困难并且努力克服;但是另一方面,我也对自己有深深的反省,因为我也有工作懈怠的时刻,还有对他人不上心的时刻,更有遇到困难畏缩不前的时刻。在践行生命意义的路上,我时常不知所措,甚至随波逐流。我还需要好好思考这个问题,想着想着,思绪就飘向了远处。其实,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也有过一些对生命意义的零星探索。
这里需要简单交代一下我的成长背景,因为它对我的价值观有着很大的影响。我还是个孩子时,得到了很多的关怀和庇护。虽然那个年代条件并不是特别好,但是父母把能给我的最好的东西都给我了;进入学校之后,我也算是老师和同学喜欢的学生;参加工作以来,红树林更是时刻把关怀放在最显见的位置……追溯这一段生命旅程,我自认为是一个被友爱包围,在善意中长大的孩子,所以我面对这个世界时,常常表现得比较平和,尽力改变自己能改变的,对自己不能改变的,也不会特别愤世嫉俗。而且所有这些关怀让我始终坚信:爱是重要的,珍贵的,在我的潜意识里,它一直是生命的极大意义所在。虽然没有每天把这种意义挂在嘴边,但我好像一直朝着心里的目标在前行,走得缓慢,却不曾停。
基于以上成长背景,因为得到过很多的爱,所以当我有了一些能力之后,我就希望能把这份爱传递下去。母亲说过:能给予是福气。能够爱别人,让他人获得幸福感,真是了不起的能力。我从未想过成为一名教师,倒不是不喜欢,我对这个职业怀着很大的敬意,但同时也深感其责任重大,担心自己误人子弟,担心自己陷入教学不相长的僵局。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上了讲台,好像有一种无形的推力来自心底。我想,教师的一个重要职能是传递,把美的知识,美的情感代代相传,这是一件美妙的事情;把爱的能力教给学生,让关怀绵延不绝,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似乎也正是我一直想要践行的事。
参加工作之后,我了解到红树林的关怀教育,“关怀”二字让我倍感亲切,这似乎与我心里的诉求不谋而合。我带的第一个班,叫做鲲鹏班,作为正式走上职业道路带的第一个班级,我对它倾注了特别的情感(当然,我明白,一名合格的教师,应该一生都保有这份情感)。对受教育者而言,知识习得很重要,规范养成很重要,情感体验很重要……虽则做学生二十年,但在教育者的岗位,我是一个新人,一边学习,一边传递,多少有些力不从心。学校有高标准,家长有高要求,学生有高期待,这一年,做得很不够,但是时时想到教育工作的特殊性,服务对象的特别性,我不敢懈怠,别人曾给予我美好的童年,作为一个社会人,我有责任将这份美好传递给下一代。在这条言传身教,共同成长的道路上,我们会经历挫折,遭受苦难,但是没有关系,螺旋式的上升过程踏踏实实,令人期待,而这经历了一番折腾的蜕变,也更有它的价值。这大概就是生命的意义所在吧,它谈不上伟大,但于这个社会不可或缺,所以,做好那个螺丝钉,我们就不曾虚度光阴。
2020年8月中旬,新学期悄然将至,我在深圳做着准备工作,深圳市教育局选派教师赴西藏支教的通知在这时下发到学校。其实,我自身真的没什么犹豫的,我知道西部很缺老师,不是贫穷的问题,是缺老师的问题!所以只是捐赠,意义或许没有奔赴实地来的大,双管齐下效果更佳。回想起2019年临近毕业那会儿,我很想去参加美丽中国的支教项目,为期两年。挣扎了一段时间,主要考虑到身为独生女,求学将近二十年了,从我自身来讲,不想徒增家里的负担,也希望早日给家人更好的生活保障,最终我选择了应聘工作。人生有时候很奇妙,现在这个机会再次降临了,于是我提交了报名表。最大的顾虑来自外部,对鲲鹏班的学生我是有担忧和愧疚的,只能尽力去交接,沟通,引导。人生总是要选择的,其实我是一个挺有主见的人,我的心里想得很明白:一方面,与西藏相比,深圳的孩子会接触到很多优秀的老师;另一方面,身为一名教师,希望自己成为榜样,这是长久以来我的奋斗目标,我应该丰富,才能更好地教育别人。不过我不是抱着体验的心态去的,我到过艰苦的地方,扎扎实实住下来,真的不是“好玩”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为了体验而去,这对他们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当然也不是为了提干之类的考虑去的,进藏之后老师和家长跟我聊过:有援藏经历对提拔有帮助!但作为新教师,我还不是很清楚这一点,更没想到那么深入,后来听闻领导说,这个时限也真的不够。这件事本身,让我觉得内心安稳、踏实,觉得自己来到这世上走一遭,是做了一些事情的,挺有意义的事情。现在,我来到西藏自治区林芝市察隅县古拉乡中心小学两周了,我生活在这里,与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劳动,一起上课,感受到这里的孩子对知识的渴求,感受到校长和老师对学校的付出,感受到这座校园里的教育者与被教育者生存与教学的艰辛……所以,我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他们,我愈发地想为这里的孩子做点什么,物质上、精神上,都希望尽己所能给予他们更多。这是我现阶段想要追寻的生命的意义。
大概就是这样吧,于生命的意义,我的一点浅浅的人生体验与感悟。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活得轰轰烈烈,我接受平凡的人生,愿意过平淡的生活,甘之如饴。但我确实无法忍受自己变得平庸。所以,我时时勉励自己:努力工作,关爱他人,战胜困难,永远前行。
大瑶瑶
2020年9月6日
西藏自治区林芝市察隅县古拉乡中心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