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虽然夭折了,日子也总是要过的。坐完月子,翠莲就又开始忙碌了。其实每天做的差不多都是那几件事——割牛草,挖地,种菜,挑粪…但是这些事情仿佛永远都做不完,而翠莲也好像早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
忙碌的生活让翠莲很快就从悲伤中走出来了。虽然偶尔会有一些爱挑事的人在背后说着风凉话,但翠莲丝毫都不把他们所说的放在心上。翠莲只顾抓紧干活抢工,一心只想把这个家奔出来,翠莲深知,在那个年代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所以,她每天拉着王大宽早出晚归,开辟新的田地,但凡哪里有点空地,她就拿着把锄头去种上一两排蔬菜。眼看着翠莲把王大宽以前破旧不堪的家慢慢地撑了起来,甚至还比同院子的某些人户日子过得更好时,某些人就开始眼红了。久而久之,翠莲种的蔬菜会无缘无故不在,翠莲放在坡上的农用工具也会毫无征兆的坏掉。可不是吗?在农村,大家表面都和和气气的,可是背后总会给你使绊子。
“大宽,你媳妇人怎么这样啊,把边界都给改了,我家地明显窄了很多。”邻地的何大哥给王大宽不满地说着。
“那…不存在吧,翠莲不是这种人。”王大宽半信半疑地回答着。
“你自己来看还是新印子,难不成还是我自己把边界给改了。”大宽不是我说你,以前你多有男人的样子,说一不二,自从翠莲进门过后,整个人都变了,都说男主外女主内,一个家里的事情,哪轮到一个女人家家说了算的。”
王大宽听了何大哥的话只是笑了笑便没再说什么了,但是脸却通红通红了,着实难掩他尴尬的窘境。
“要是你嫂子是翠莲那个样子,我早就收拾她了,她们女人就知道拣软柿子欺负。”“再说,她要是能给你们老王家生个一儿半女的,也还好说,可是…”说完便从荷包里掏出一根草烟点燃,嘴里吐出得意的烟圈。
别看王大宽平时反应呆笨,这句话他还是听懂的,马上脸上就露出了不满意的表情,嘴巴也翘得老高老高,扛着锄头楞楞地就往回走。
“你这表情是做什么啊,谁招你惹你了。”翠莲一边卸下肩上的担桶,往水缸里倒着水,一边问道。
王大宽本身都在气头,听见翠莲说话,越发来气,嘴巴翘得高地可以挂上那两只木桶,眼睛瞪起来堪比一对牛眼睛,拧着拳头就往翠莲身上揍去。
王大宽这一拳让翠莲无所防备,把翠莲从水缸的这一头打到了大门前跪着。
“王大宽,我们这是为了什么?”翠莲手里死攥着一只担水桶问着。刚问完,王大宽翘着他那嘴巴,鼓着他那对牛眼睛,什么都不说,又给翠莲一拳,这一拳把翠莲打在了院坝里跪着。这是翠莲进门三年,王大宽第一次动手打她,像足了一个“男人”。
王大宽二话不说,打完就又扛着锄头去了地里。翠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进屋挑着另一只担桶,揉了揉身上的伤便朝水井湾的方向走去。那个年代的农村妇女总是那么实诚,纵使天塌下来了,也放不下手中的活,何况只是挨了两拳自己男人的拳头呢!
翠莲眼泪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净,又急匆匆的挑水去了,路途中正好碰上了坎下王大娘。王大娘瞧着翠莲泪眼汪汪的样子,便轻声问:“闺女咋了,哪里不舒服吗?不舒服就把担桶搁这我待会帮你带一担水回来。”听了王大娘的话,翠莲心里愈加不好受,心想,一个外人都知道心疼自己,可自己的男人呢?于是,泪水便止不住地往下流着。
“是不是大宽打你了?”心细的王大娘看见了翠莲肩上的淤痕。
“没……没有。”翠莲支支吾吾地答道。好面子的翠莲怎么会把王大宽打她的事情出来来呢?家丑不可外扬啊!
王大娘见翠莲不肯说,也没有多加追问,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要是大宽再打你,你就告诉我,大娘替你说说他,大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说的话他还是要听的。”大娘边说边帮翠莲擦着眼泪,眼里说不尽的心疼。
翠莲整理了一下情绪,又挑着担桶雄赳赳地赶往目的地。来来回回不知道跑了多少次趟,途中撒的水估计比翠莲一天喝的都还要多。看着那一满缸的水,翠莲舒了一口气,脸上的愁容也舒展了不少,似乎也忘了今早王大宽打她的事情。
王大宽也适时回来了,仍然是刚才那个气势汹汹的样子。
“你以后,要是在在背后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别怪我不客气。”王大宽死瞪着翠莲,似乎是在表明自己的决心,真是像极了一个“男人”。
翠莲听了王大宽这句话就不高兴了。“王大宽,你把事说清楚,什么叫见不得光的事情,我做什么了?”翠莲也还不示弱非要王大宽给她说个清楚。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引来了无数街坊四邻的观看,翠莲见着人越来越多,也不好意思再吵了,忍着的怒火又吞了下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