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还是移动互联网不那么发达的年代,我居住的深蓝镇对于西餐的认识还只是在电影里的牛排刀叉跟商业区唯一的肯德基,也正是因为这,对于很多小孩子来讲,去肯德基过生日是件可以炫耀好久的事情。
“你们是不知道,那汉堡可好吃了,还有那薯条,蘸着番茄酱吃,也可好吃了。”胖墩儿一边翻着《米老鼠》画报,一边跟围着的同学们滔滔不绝。
“不就是西红柿酱么,我们家有一大桶呢。”我有点不解的皱着眉头,小眼睛扑闪扑闪的。
“你懂什么呀,那是番茄酱,番茄不是西红柿,你个土包子。”仰着下巴的四眼儿站在胖墩身后,像个翻译官。
“汉堡有什么好吃的,吃过自助餐么?炸鸡随便吃,薯条管够。”刚刚转学过来的阿齐一脸不屑的扫视着一圈同学,目光落到了我身上,上挑了一下眉毛。
众人皆哑口无言,愣愣的望着阿齐。
打破尴尬的是上课铃,救了干巴巴戳在那里的阿齐。
大概是“自助餐事件”的两周后,同学之间开始讨论某某商业广场开了一家自助餐,有很多种类的西餐菜色,现在想想也便是炸鸡块烤肉肠奶油蘑菇汤,虽说自助餐以丰富见长,各种菜色都很平庸稀松,可在当时我们这个小地方,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没过几天,就开始有同学聊起爸妈带着去吃自助餐,菜品之丰富装修之高级云云。
羡慕是自然而然,毕竟还是个孩子,尤其是个馋嘴的孩子,奈何没有收入,又不想向爸妈张嘴要,去吃一次自助餐,便成了心里的一个念想。
一辆四驱车才35块,吃顿自助餐就要39。
愿望的达成是某次当了学校的升旗手后。
那时候学校每周一要举行升旗仪式,每个班的学生都有当升旗手的机会,那是唯一一次站在升旗台上,一边拉拽一边望向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某班第一排有个小姑娘撅着嘴,一脸不开心的看着我。
难道是我抢了她的机会?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早饭吃的很少,很早去了就自助餐厅门口候着。
自助餐厅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宝库,各种食物随便选取食用,我围着餐台转了半圈后,在一排大灯下,发现了新大陆,一排大灯下的圆形铁盘上,托着一样食物,这莫不是电视上当红明星四大天王忍者神龟最爱的意大利披萨!一样一块全部装入盘中,兴致勃勃的端回桌子,心里想的全是达芬奇跟它的双截棍。
一大口冰镇可乐过后,预想的大块朵颐并没有发生,这破饼顶碎肉实在是太难吃了,饼底干硬难嚼,上面的馅料被烤的失了水分,可歪头看着墙上牌子写着的“每浪费250克,罚款10元”的标语,只得一口一口地往下噎着难吃的厚饼,心疼着自己的39块钱。
为了顺利吃掉拿来的所有食物,只能不得已去一杯杯的接饮料往下送那难吃的披萨,在路过一张桌子的时候,发现一个纹身大汉带着一个衣着靓丽的姐姐,桌上各种食物堆成了小山,光饮料杯子就有四五个。
艰难的啃完披萨,起身要回家的时候,看到那大汉跟姐姐起身也要走,桌上小山一样的食物没依然堆着,本以为服务员会走来过罚款,结果两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没人阻拦。
现在想想,还真是讽刺。
很久以后才知道,当时在自助餐厅吃的,根本不是忍者神龟最爱的意大利披萨,那种厚底的是美式披萨。
记得有一年春节晚会上,出了热门的词汇“打卤馕”,回想起自己当时努力噎进胃里的食物,这比喻还真是贴切又反胃。
第一次吃意大利披萨,是高中毕业后的暑假,两个同学要去意大利留学,本着送行加解馋的目的,请这二位洋进士吃饭,选的地方,是本地刚刚开的一家披萨店。
那店的位置闹中取静,用的是一栋建国前的老房子改造的,坐在床边就能看到过去的老街道。
切得极薄的米肠均匀的平铺在薄饼上,青椒丝和小蕃茄片点缀其中,已经融化的芝士将所有食材连结到了一起,顺手提起一角,拉出很长的芝士丝,迷迷离离的送走了两位同学。这两个家伙现在一个在做服装设计,一个在开火锅店,每次聊天都吐槽我为什么知道他们要去意大利还要请吃披萨,这些年都快吃吐了。
两个许久不见了,等他们回国,领他们去吃酱肉火烧。
爱吃的食物一定要自己做过,是我的最大爱好之一。(之二是吃)
工作之后的第一份工资,自己买了一台烤箱自己做披萨,搜罗了最大超市里所有能用的东西,在家里完成了披萨的初设和可研后,开始和面切料,也不知道是自己做的分外好吃还是本就是厨神体质,第一次做披萨十分成功。
后来还拍了制作教程放到了社交网站上,上万的点击量,后来经朋友介绍,还引来了电视台,做了四期美食节目,现在想起当时的自己还真是自信满满。
只是忘了到底做了四种什么样的食物。
最近很少吃披萨了,除了芝士的高热量让人望而却步外,也是因为总是一个人吃饭,整张披萨总也吃不完。
一个人吃饭,是一个人的狂欢。
是时候约三五好友出去吃吃披萨喝喝啤酒了,再来上一盘子炸鸡肉串,想想好不快哉。
一群人吃饭,是一群人的孤单。